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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大唐行道之魔劫第一卷第四章先见之明-三个石头说

行道之魔劫第一卷第四章先见之明-三个石头说

福果恶果两难事,有情无情一念间。
列无缺一行一路急行到达邺城北郊时,已是二十日之后,邺城城守梁尚文率众出迎。梁尚文一袭青衫步履,已入中年的他下颚一抹长须,眼角已有些许鱼尾纹,满眼睿智洞彻世情之态,手执蟒皮马鞭,缺丝毫没有戎武之气,反而倍增文质彬彬之感,脑后青色方巾随风飘摆,格外有种除尘写意气质,胯下枣红色骏马追风飞掠。从城门列队两旁的军士瞩目梁尚文从路中驰过,露出信服仰慕之情,断是文雅非常,格外显眼。列无缺自远处山丘指着飞驰而来的梁尚文,笑道,“尚文治下的冀州,经此乱世,依然民风质朴,人有其田,百姓吃穿用度皆有所依,军士闲时且耕且守,战时鞍马齐备,大哥果然没有看错人。”万俟经略擦地一声合上手中钢骨羽扇,沉声道:“闻名不如见面,在漠北时我经常思忖,极尊主将此等重要郡县交给一个汉人治理,甚至从无防备,若是心存反志,或者心中将汉人与我草原人区别对待,关键时刻举兵防我军南下,那么尊主大人一生心血怕是要毁于一旦。今日见到梁文尚,才知尊主知人善用,此人绝对是一个风骨高古的风流雅士,断不会做背信弃义的事。”萧破军点头应道,“而且,他该不会执着于汉人与我塞外人不两立的迂腐之辈。”列无缺道,“我兄弟与他朋友论交,就是欣赏尚文那义正拳拳之心,当初大哥落魄中原,险死还生,尚文曾救助过大哥,当时四方皆敌,尚文一个文弱之人能挺身救护大哥,难得的很。”话尤出口,梁尚文一行已驰上山丘,待勒停马儿,轻轻下马,迎将上来,呼道”无缺别来无恙。”列无缺亦甩蹬下马,握着梁尚文双手,“一别经年,尚文独自在冀州,将这里经营的铁通一般,辛苦了。”梁尚文眼角微湿,“谈不上,都是些琐事,大家都在就好,都在就好。”列无缺哈哈笑道,“尚文又伤感了,都是为了天下,此处非是叙事之地,进城再说。”回头道“破军,你带将士们在城外扎营休整,其余随我入城。记着,不许扰民。”萧破军锵然道:“诺。”慕容香香笑道:“萧大哥还想进城喝酒呢,哈哈,多日行军,酒虫可无处安抚啦。”拓跋风北轻拍腰畔干瘪的水囊,说道:“无妨无妨,萧老大喝不成,小弟愿意代劳,明日小弟记得出城探望老大,到时将冀州美酒的滋味儿详细向大哥禀报。哈,咱们草原烈酒都喝干了。”接着故意大哈三声。九原赤冰凌般的脸上也难得化消了三分沉毅,罕见漏出丝笑容来。萧破军瞪眼道,“老三!”拓跋风北举手干笑道,“萧老大莫要生气,别,这可不是我独个人的想法,你问问谋老二,他定也如此想法。”
万俟经略大摇其头,“疯老三,瞅你如此出息,敢出头作呆头鸟,休要将我也带上,哈。”接着故作沉思,“都说我草原酒烈似风刀割喉,南国的酒醇似女儿羞态,我却要好好品一番滋味儿。”萧破军苦笑道,“又来耍我,你们赢了。”众人大笑。
列无缺调侃道:“风北不如留下陪破军吧。”
拓跋风北颤声道,“列帅。”接着干咽口唾沫,瞧着萧破军戏谑眼神,偶漏的肃杀的气势险些消减三分。“本人非是怕与萧老大过招,可是城中宴席怎么少的了我呢,没有我,岂非少了无数颜色。”列无缺大笑,携着梁尚文,大手仰天一挥,“大家进城。”冀州历史悠久,上古时期,黄帝划野分州,冀为九州之一,大禹治水后,重新划分九州,冀为“九州之首”。其中治所变迁,现今首府为邺城,东西七里,南北五里,城门七座,南面三座,东西面各一座,北面两座,南面自西而东的凤阳门、中阳门、广阳门;东面的建春门;西面的金明门;北面的广德门。城内有六条大道,分别通向各面城门,并将城内划分为不同区域,建春门、金明门之间的东西大道,将城分为南北二区。北区中央为宫殿区,西边是苑囿,东边是“戚里”。宫殿区以西为九华宫,金明门以北,曾是著名三台,自南往北为金虎台、铜雀台、冰井台,岁月变迁,时移世易,三台皆有不同程度损毁,并经过当朝部分修缮。
南区是一般衙署和居民区,有三条平行南北向干道通往南面三门,中间中阳门大道向北正对宫殿区中央部位,形成中轴线,路面宽数十步,可容八马并辔而行,是邺北城最宽的道路。
城市建筑规模宏大,殿宇豪华富丽,西南北有三个正门和两个水门,城墙极其宽厚,墙上设有女墙和箭门,后修建为垛口,东南西北四角尚有敌楼高耸。将城池护卫的固若金汤。时逢乱世,梁尚文治理郡县以素检节约亲民著称,宴席也只是简单铜鼎肉羹,素酒铜爵,大家推杯换盏之际。
列无缺眯缝着双眼,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铜爵,挥手止住身旁侍女将要倾倒的酒壶,注视着梁尚文,道,“尚文久在这南北冲要之地,该对现在形势有所了解。”梁尚文一直浅尝辄止,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道来了,忙振作精神,离席而起,漫步至殿中,“尚文已有初步想法,列帅请看。”将双手微举轻拍两声,身后侍立一旁的护卫提身轻纵,掠至殿中,将梁上微露一红绸丝带抓起拉下。列无缺赞道,“很俊的功夫。”
万俟经略,拓跋风北等皆漏出赞赏之色,要知道众人皆居塞北,功夫多以霸烈雄浑居多,场中唯有慕容香香功夫走的轻灵迅疾的路子,但婉约中尤带三分英气。与此等潇洒写意身法实大为不同,虽然稍欠火候,但已然别具一格。
梁尚文拱手笑道,“这是我新收的侍卫方俊,我曾救助过他的母亲,小俊怕我功夫粗陋,治理偌大地方,无人保护,不放心我的安全,所以陪在我身边有些日子了。”
众人都露出恍然之色。梁文尚接着道,“诸位请看。”但闻丝绸轻响,一丈许长画轴顺势滚下,展开一副图卷来,数人凝神望去,正是一副山河地理图。霎时间殿中的闲暇气氛一扫而空,众人无不正襟危坐,目露精芒。梁尚文好整以暇道:“山东荒灾,饥民百万计,背井离乡另求生路者数不胜数,这段时期以来,我冀州就有不少难民投奔,为防难民中有敌方细作或是贼兵,我并未让他们进入各城池,而是将他们分散纳入各地村寨。”拓跋风北皱眉道,“文尚兄确是有济世救民的胸怀,不过若难民中有敌方细作或者士兵,岂不是以我之粮以资敌么。”
慕容香香以手刮脸道:“疯子你毛病又犯了,梁大哥名讳为尚文,你故意念错梁大哥名字,羞羞羞。”梁尚文道:“话虽如此,但其间多为普通百姓,不可不救,倘若冷了山东百姓之心,日后对于我们南下会遇到不利局面。而且山东为河北南面屏障,其重要性自不待言,若能取得山东民心,那对于列帅用兵山东,当会无往不利。至于其中宵小,该成不了气候。”梁尚文接着道:“鼓励家有余粮者资助这些难民,有捐献者视献粮多寡免除一月至半年赋税不等。以此消化难民,充裕我河北人口。”列无缺赞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稍顿之后,“只是尚需一个前提。”
梁尚文附和道:“不错,在此前提之前,救山东难民于生死存亡之际,也确实对我们有利。希望不会有意外。”“前提?”拓拔风北奇道,“什么前提?”众人皆露出注意神色。万俟经略凝重道:“历来我漠北部落间交战时,战胜方会将败者男丁悉数杀死,将女人和不懂事的婴儿,牲畜掳走,来充实本族,但一种情况下除外。”拓跋风北,慕容香香,九原赤皆露出了然神色,慕容香香忍不住道:“这事同列大哥说的前提有何关系?哦。”惊呼声中,显已想到其中关键。梁尚文说道:“此情况想必是将妇幼不得已一并杀死的情况。”万俟经略点头道:“梁兄确实神思敏锐。当一部族内资源短缺,牲畜蓄养不旺,掳掠所得又不足以凭依扶育那些妇幼时,就会将他们一并杀死降谷零。”殿中气氛凝重至极点。梁尚文应道,:“同样情况,州郡内虽然水土丰饶,库内余粮虽多,但相当部分要供养军卒所需,剩余的哪怕不考虑将来意外,全部拨给北上的灾民,但所供养的人数也是有限,短期尚能撑持,耽搁越久,灾民越多,而余粮俞少,我冀州百姓捐献也是有限,所以。。。”话尤未已,众人显然自然明白到底怎么样一回事。梁尚文成竹在胸道:“以天下之力,收容区区山东难民该不会成问题,以江南之富裕,中原之广博,集我河北民力,只要挨过今年秋冬,来年春耕,大可让这些难民开垦田地,自食其力。”列无缺大摇其头,从怀中掏出一卷丝绸信笺交由一旁侍俾,送予众人传阅,“尚文确是理政治国的贤臣,不过怕是有小人背后出手,尚文此方良药已是治标不治本了。”万俟经略道,“这是我漠北的飞鹰传书。”列无缺道伸手接过侍女手中青铜酒勺,将案上酒樽中碧色醇酒舀起倾入手边酒爵中,端起一饮而尽,重重置在案上,道:“不错,我山东潜伏的招讨使传信说,山东百姓死无其所,不知何时开始,难民间流传我河北粮多,足够收纳他们,所以,大部分难民开始北上了。”众人皆吃了一惊。
列无缺续道:“在尚文你所言前提下,尽我河北所能收容这些难民,倘若收不胜收,也只好将他们拒诸于门外了。”殿中一时默然,谁都不是愚蠢之辈,列无缺所谓拒之门外自然不是关门大吉,不管他们生死存灭。河北不堪容纳,而饥民却争相度过黄河而来,滞留难民却已无余力再另寻他路,最后饥饿困顿之下,必然酿就一系列惨剧。梁尚文面露不忍之色:“届时河北饥民遍地,却又无有援助,饥饿是可怕的。到时饥民互戗互食也变作平常,可能,”他嘴角嗫嚅着,许久才说出未说出口的话,“可能就在这邺城城门之前,可能就在你我瞩目之下。”
慕容香香惊呼出声,虽有模糊认知,但亲耳听到显然又是另一番感受。梁尚文仰首闭上双目,吸气道:“届时我们心中何忍!”列无缺微笑道:“不必忍。”他顿上一顿,微微张口闭口,稍作犹豫,终于又笑起来,“尚文你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所以不必忍。”梁尚文叹道:“我明白。”拓跋风北奇道:“你们明白,我倒糊涂了。”
他转向万俟经略问道:“谋老二你听明白了?”万俟经略不去理他,惊疑不定道:“莫非,莫非,列帅要杀光他们。”慕容香香吒道:“二哥你胡说,列大哥怎会是这种人。”慕容香香见无人应声,起身叉腰道:“你们说话呀,列大哥,你说,你说咱们不会做这些事的,对吧。”列无缺笑道,“哈,必要时候该杀的还是要杀的。”慕容香香倒退一步,“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腕上香袖起落款摆间,手已指着列无缺,“他们又没有得罪你,他们只是吃不饱饭而已,给不了,不理他们不就是了。你这样对他们,你,你简直不是人!”拓跋风北拍案道:“香香你放肆,快快退下。”“我不。”慕容香香斯声道:“你也一样,你也是这样对吧。我真是看错了你们,枉我,枉我跟着你们从漠北跑到南国来,我,我。。。”话尤未已,已娇呖呖啜泣起来。
九原赤慌了神,冰棱般的脸上少见的解冻露出焦切神色,起身行到殿中向着列无缺遥遥跪下,“列帅息怒,九原赤愿代香香领不逊之罪。”慕容香香转身冲着九原赤嚷道:“我没有错,我,噢。”万俟经略伸手捉住慕容香香手腕,不等慕容香香挣扎已将她拉回席位上,冲着依然尴尬嬉笑的列无缺干笑道:“列帅大人大量,不跟香香一般见识,哎呦。”慕容香香已半倒在万俟经略怀里,伸另一只手去撕他的胡子。
万俟经略慌道:“香香别闹,且听列帅将话说完。”待到慕容香香将布满泪痕的眼光瞧向列无缺,列无缺才干咳一声道:“饥饿本就可怕,人真正饥饿至生死境地,与熊虎狮豹这些个畜生没什么两样,有些可能互相嚼食,有的会吃死人尸骨,另有些,悠闲大唐就要聚众滋事了,他们聚集起来可能数千,数万,届时劫掠河北,我南国子民就要跟着成难民啦。哈,正所谓那些个牛鼻子们说的,死施主不死贫道,为了活下去,他们哪管的了别人死活。我的好妹子,你明白了吧。”
慕容香香也是聪慧丫头,在众人注视下,已停止哭闹,耸着鼻子抽气吸气,早已羞红了脸,还目一扫,:“你们看什么看。”不满道,“可是,可是。”连声可是之下,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终于将就敷衍道:“可是他们就是可怜。受着饥渴来求救不成反被杀啦。”列无缺叹道:“这个世道,又有谁不可怜呢,谁曾真正无辜呢。他们求救时,他们是难民,只要他们作民,咱们不光不能伤他们,还要救他们,给他们饭食。等给不了啦,他们要抢,那就是悍匪强盗啦,现在山东盘踞的贼寇不都是这些个难民变的么。到时不杀他们,咱们河北百姓就要成难民啦,届时往复相传,灾情扩散到中原,到山西,到江南,到咱们塞外。咱们可就不战而溃了。”接着,列无缺收起笑容,将深邃目光越过众人,投向殿外,投向遥远浩渺的夜空,缓声道:“天道之下,众生何辜?若说可恨,该恨这个贼老天,降下这场荒灾。”

作者:admin | 分类:全部文章 | 浏览:76 2020 02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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