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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版《红楼梦》“选美”背后的故事-红楼梦赏析

1987版《红楼梦》“选美”背后的故事-红楼梦赏析

在中国,演员极少通过“星探”这个途径被发掘,1987年版《红楼梦》却开了先河,大规模在全国范围挑选宝、黛、钗、凤,以及大观园中“水做骨肉”的众女子们。
蒋光明是四川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作为王扶林的导演助理,他跟了《红楼梦》三年,亲历了该剧从“选美”到拍摄完成的过程。
后来,他将这些或亲历或采访的内容写成长篇纪实文学《红楼选美记》,向我们讲了一些红楼背后的陈年往事。

王扶林(右三)和陈晓旭(左三)、张莉(右二)
1983年初,红楼剧组成立斗仙官网,年底开始全国范围招演员。当时,红剧并没有专职的“星探”,去“选美”的人也是从事表演多年的演员。
星探们把挑选重点放在全国各地的艺术团体上,红剧大部分演员都是这样挑来的。
最开始,大家也没有明确的选人标准。蒋光明问王扶林心中的林黛玉长什么样,王导也说不清楚,但人带到他面前,肯定就知道她是不是。
不过有一点,王导是肯定的,演员们首先要漂亮,其实是各种型的漂亮。
剧组编导向星探们叙述角色的形象轮廓和性格特征,强调入选者必须具有古典美女的风姿和一定的表演才能,还必须经过面试、小品练习、角色试妆录像三大关口。
为提高效率,星探们组成两支“选美”小分队:一队为“南方行动小组”,沿长江流域由东向西横扫过去;另一队“北方行动小组”则一路出关,直抵北疆边城哈尔滨;北京作为剧组的大本营,更应该注意“就地取材”。
夏明辉(饰邢夫人)、王贵娥(饰尤氏)、李志新(饰贾珍)同属“南方行动小组”成员,头一站就到了上海。
出发前,剧组人开玩笑说,上海美人如云,必将挑花了眼。然而,他们把上海的艺术院团翻了个遍,也没选中一个。
蒋光明说,上海女生蛮漂亮,但骨子里太洋气。还有很微妙的一点,很多姑娘因为身材颀长(这本来是优势)而断送了进入“大观园”的机会。
蜀地走出来“薛宝钗”
自古以来,蜀国多美女,这似乎也成为影视导演必去四川挑女演员的缘由。四川也是红剧“选美”最重要的一站。
夏明辉就是四川人。对于四川之行,她充满信心,一方面她对家乡有所偏爱,另一方面她对四川姑娘心里有底,四川姑娘的个头相对矮一点,反而还占些便宜呢。
夏明辉就这样来到了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歌舞团的练功厅坐落在巴金故居遗址上,墙上镶着一排排大镜子,三三两两的姑娘们合着音乐练着功。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姑娘步履轻盈地走进练功厅,手轻扶练功杆,昂首挺胸,伸开左腿,飞快地旋了一个漂亮的180圆弧,正好面向夏明辉。姑娘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笑靨倩兮,眉目流盼,好一个东方美人。
“她叫什么?”夏明辉悄悄打听。“张莉。”“美丽的丽?”“不,茉莉花的莉。”夏明辉记下了这个名字。

张莉
夏明辉又来到川剧演员王竹惠家,跟几个川剧演员见面。一进屋,姑娘们纷纷围上来,她一回头,发现角落沙发上坐着一位姑娘,落地灯幽幽的光晕为她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夏明辉立刻被吸引住了。王竹惠注意到了夏明辉的眼神,招呼道:“邓婕快过来。”
“怎么这么矮?”夏明辉差点脱口而出,走到亮处,她才发现这姑娘肤色微黑。一矮一黑,使刚才优美轮廓给她的强烈印象,一下黯淡了下去。
王竹惠忙不迭说:“她特别上妆,一化妆就是一个绝代佳人。”
夏明辉给了邓婕录像的机会。邓婕的气质有点硬气,眼睛盯人时似乎带了“钩子”。她先是试探春,又改试尤三姐,尤三姐的戏在感情上大起大落,正中她的心思,她索性放开去演。
蒋光明说,在这群应试的姑娘中,夏明辉、王贵娥是有些偏爱邓婕的。邓婕身上有一种气质,显三分藏三分,挺迷人,虽说年龄偏大,却使她平添了几分稳重和坚韧,而她的扮相也确实漂亮。她们隐隐感到,邓婕十有八九将入选。

邓婕
张莉则属于另一类人。蒋光明回忆,也许她在跨进这个房间时就做好了转身离开的准备,这倒不是她对进入《红楼梦》剧组没有兴趣,而是她有着“消化不幸”的自我调节能力,她从不围着夏明辉等人问长问短,只是扑闪着眼睛仔细地听,细细地琢磨。
张莉试的是“木头”迎春。夏明辉等人怎么要求,她就老老实实地演,绝没有花样翻新的欲望,所以录她的戏也很顺利。
录像带被带回北京后,四川演员里最开始顺利通过的只有张莉,其余人纷纷落选。
邓婕引起了颇大的争议。有人嫌她个矮、皮肤黑,也有人力挺,觉得她的眼神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很吸引人。
最后,王扶林凭着多年的艺术经验判断,这是一个好苗子,未琢之璞,光在其中。邓婕成功走进“大观园”。
细雨为“林黛玉”添彩
《红楼梦》中的才子佳人陆续登场,多愁多病的林妹妹却“千呼万唤始出来”。
剧组从一开始就不断放出“星探”周游各地,以求找到十全十美的林黛玉,但长时间并无新发现。王扶林准备在现有演员中挑选,而他考虑最多的是陈晓旭。
大凡导演往往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而这种感觉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

陈晓旭和张莉
王扶林是在1983年夏天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里见到陈晓旭的。当时,他正在北京华侨大厦一个亭子间里拆阅演员的自荐信,身为导演助理,蒋光明也在场。
陈晓旭敲门走了进来,一件湖绿色乔其纱套衫,牛仔裤裤腿挽到膝盖上,额前刘海上蒙着细细的水雾,一条乌黑的长辫垂直腰际,辫梢上的水珠濡湿了衬衣。
姑娘自我介绍后,王扶林恍然想起半个月前,曾收到鞍山市话剧团演员陈晓旭的来信。来信颇长,谈了她对《红楼梦》的理解和对黛玉这个人物的分析,另外还附了自己写的两首诗,几张印在杂志和挂历上的照片。
来信诚恳,思路清晰。她对《红楼梦》和黛玉的人物理解虽然尚浅,但仍有独特的认识,照片虽看不清爽,但眉眼、脸型无疑是接近黛玉的。王扶林阅后立即复信,请她到北京面谈,但附上一条说明,如果入选夹江天气预报,报销车旅费,不录用则自理。

王扶林和陈晓旭
王扶林急忙把陈晓旭让进屋,招呼她坐下。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瓜子脸,肤色很白,高高的鼻梁,紧抿的嘴唇,陈晓旭本人比照片上要漂亮得多。
交谈中,王扶林感到陈晓旭天资聪慧,思路敏捷,不是那种徒有其表的姑娘无限极萃雅,是一颗好苗子。
“如果我们选用你,会去信通知你。”当天下午,陈晓旭就要回鞍山。她对王扶林没有明确回答似乎有些失望,王扶林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回去好好读读《红楼梦》会有用的。噢,火车票保存好,千万别丢了。”
这句话无疑对陈晓旭起了作用。她看着王扶林,使劲点了点头,在细雨中撑开尼龙伞,慢慢融入了茫茫人流。
蒋光明至今还在感叹,陈晓旭应该感谢那天的蒙蒙细雨,“小雨,这个自古以来就牵动着无数诗人情思的精灵,同样撩拨着王扶林的满怀愁绪。望着陈晓旭远去的娇小身影,王扶林只觉得她像一首遥远的诗,既朦胧,又清晰。”
娃娃脸的“贾宝玉”
王扶林曾发表过自己对宝玉“这位带有浓厚纨绔气质的公子哥儿”的深刻理解。
他认为宝玉虽然生活在胭脂堆里,和姐妹、丫鬟们一处,或谈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或斗草髻花,但绝不是半男半女的阴阳结合体,必须由男演员扮演。
国内一位作家曾幽默断言:“贾宝玉恐怕现在还未出生啦”。宝玉确实难找,剧组人员踏遍大半个中国,也未曾觅到一位满意的宝玉九天神龙。
蒋光明记得,来应试宝玉的多是英俊、潇洒的小伙子,但不论脸型、个头、气质都不能入选,因为宝玉不能是现代味十足的英俊小生。
当时,剧组有了一个相对固定的“目标”。他叫徐伟伟,16岁,是中国戏校的武生学员,身高168,曾在电影《岳家小将》中饰演岳云。
徐伟伟的外形和气质都很接近宝玉,虽然还不十分理想,考虑到寻找宝玉的难度,基本就成了第一号“种子选手”。
不久,麻烦就来了。演员培训班期间,徐伟伟发生了一系列变化,身体越长越高,脸上不停地冒青春痘,脂粉气、书卷气渐渐少了下去。
王扶林立刻让他试了几段戏,谁都觉得眼前的“宝玉”已不是心目中的怡红公子了,和“黛玉”、“晴雯”试的小品更让人别扭。
万般无奈,徐伟伟退出了剧组。红剧开机迫在眉睫,众姐妹相继入园,众星捧月的宝玉连个影儿都没有。

欧阳奋强和陈晓旭
过了几天,北京几家大报都在醒目位置刊登了《红楼梦》寻找“宝玉”的启事。在报上刊登选演员的启事,这在建国以来的影视界恐怕尚属首次。
这时,有人告诉王扶林,她曾和一位男演员合作过,他叫欧阳奋强,是峨影演员剧团的,挺接近宝玉。正好,王扶林要到四川选景,便决定和他见见面。
抵达成都后,王扶林下榻在锦江宾馆。邓婕也认识欧阳,王扶林托她去叫,待邓婕来到欧阳家时,欧阳恰好不在,只好留下一张纸条。
欧阳回到家已是晚上,看到纸条,急忙转身出门,见到导演已是夜里11点。
他穿个大裤衩、大拖鞋、胡子拉渣地就来了。王扶林看着眼前这位小伙,个头不高,国字形的娃娃脸,一双微凹的大眼睛,实在不像一位电影演员。
不过,欧阳给王扶林的第一印象很好,首先外形很接近导演心目中的宝玉,从谈吐中他也发现欧阳的艺术感觉不错。芈原隐隐约约中,王扶林觉得自己长期茫然的视线在慢慢聚焦。
王扶林对他说:“我们明天回北京,你向单位请假后也到北京,记住,要坐飞机去!我想你是很有希望的。”
只有小演员,没有小角色
“选美”持续了大半年。1984年春夏期间,红楼剧组在北京圆明园举办了两期演员培训班,一次三个月。通过学习,才慢慢确定了最终的演员人选。
蒋光明还记得当时的学员名单:上海越剧院乐韵、江苏扬剧团沈琳、安徽安庆黄梅剧院郭霄珍、安徽黄梅剧团袁枚、安徽省歌舞团王晓洁、武汉儿童艺术剧院东方闻樱、昆明青年话剧团周月、四川川剧院邓婕、成都军区战旗歌舞团张莉、鞍山话剧团陈晓旭、哈尔滨京剧团沈璐、北京中国京剧院张静林、西安电影制片厂陈剑月、北京儿童艺术剧院郑铮、浙江农村金莉莉、南京某商店售货员成梅、北京国防科委情报所张蕾、北京皮鞋厂姬培杰、冶金部影视中心胡泽红、中央歌舞团张明明、浙江越剧团朱碧云、北京待业青年张玉屏……
演员们来自全国十几个省市的几十家单位,有意思的是,正儿八经的影视演员很少,所以最开始也有人调笑他们是一帮“乌合之众”。
倒是戏曲演员多,京剧、昆曲、扬剧、评剧、川剧、黄梅戏,种类繁多。某种程度上,戏曲演员就像一张白纸,接地气,适应性强愤怒的情人,好调教。

进了培训班,演员们就像走进了“军营”,过上了严格的“军事化”生活。
早上6点,她们就要起床,跑步,出操,练嗓,练形体;7点半开饭,饭后上课;下午排练小品;晚上看书,整理听课笔记或观摩教学影片;9点半准时熄灯睡觉。
姑娘们大都来自各文艺院团,素不坐班,现在每天蒙蒙亮就要爬起来,实在有些艰难,张静林甚至哭丧着脸说:“过去哪遭过这份罪……”
对剧组来说,最为关键的是如何在短期内提高演员们的认识水平,而他们进班第一件事,就是读《红楼梦》。
因为红学太深,剧组还邀来周汝昌等红学家讲课。红学家们治学,方向不同,方法有别,有的博议,有的善论,有的擅于考证,有的偏重案例,都是为了带领这群少男少女走进“大观园”的迷宫。
有一周时间大家都情绪低落,因为听不懂。欧阳奋强第二期培训班才来,直言自己就像“天天坐飞机”。
蒋光明说,平心而论,按他们的文化层次、年龄、人生阅历,要想准确理解和把握《红楼梦》的丰厚意蕴是很困难的,红学家们虽然尽力深入浅出,但实际上只能灌输,因为他们大多数连《红楼梦》的基本知识都了然无知,很多人甚至弄不清人物血缘关系,哪个是主子,哪个是奴才。
因而下课铃声一响,他们就密密匝匝地围住老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问题古怪、稀奇,甚至有些可笑。

除了红学顾问,每位演员还有一位指导老师,他们都是业界资深人士李贤镇,甘当绿叶捧新人。李颉(饰贾赦)就手把手教过半路顶上来,毫无表演经验的牟一(饰迎春),看到她学有所成,老人家甚至哭了。
专家们从眼神、步态、礼仪、琴棋书画方面对演员们进行全方位辅导。譬如,现在的姑娘都走路生风,但古时候的姑娘是巧挪碎步,这都要一点点抠一点点培训。光是酒令,就请专家讲了整整两天。
培训的效果很明显,从最开始的懵懂无知,演员们渐渐对《红楼梦》产生了敬畏感。

王扶林也从不急于给演员们分配角色,而是把他们置于一种强烈的竞争机制中,允许他们有一定限度的选择自由,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华(或暴露各自的弱点),最后,通过对他们小品表演的鉴定和日常生活的观察来评定角色分配。
“这无疑是厉害的一手。”蒋光明说,王扶林巧妙利用了演员渴望担任角色的心理,让他们自始至终保持一种紧张状态,这种心理往往又化作莫大动力,使他们在任何时候都不敢懈怠。
如果属意某个角色,导演还会经常考他们,大家因此紧张得不得了。邓婕的表达能力很强;张莉不擅言辞,嘴比较笨;欧阳也爱说,但经常说不到位,口头禅是‘我认为怎么样’……王扶林允许演员谈论自己的感受,哪怕是浅薄的。
“我们重形象,但不唯形象。有许多人没能入选,并非是形象不好林孝贤。如果有谁自认为是天生的美人而不求上进,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我想大家也会明白的。”
王扶林常常拿这些话鞭策他们:“任何人必须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识,尽量根据自己的优势来选择角色,但必须记住,只有小演员,而没有小角色!”
有人哭,有人笑
进入培训班后,陈晓旭在小品练习上很下功夫,许多细微之处处理得很有想法。但总体上,她着力塑造的是一个多愁善感、孤独飘零的林黛玉,而对黛玉尖刻、善说笑话的一面忽略,显然是受了越剧《红楼梦》的影响。
别看陈晓旭神色忧郁,私底下的她咋咋呼呼,特别会恶搞,冷段子又多,剧组都视她为“开心果”。但能否将这种幽默感恰当地移植到小品表演中,陈晓旭显得信心不足。
王扶林平时不太给演员辅导小品,有一次,他连比带划亲自做起了示范。陈晓旭看着王导一本正经模仿小姑娘的步态、神情和语调,扑哧一声乐了。晚上看回放,大家发现“黛玉”像换了一个人,轻盈活泼多了。

邓婕
小品表演期间,蒋光明印象最深的还是邓婕。
有一回,轮到邓婕演凤姐,化妆单上却没有她的名字,化妆师的语气也挺冲。邓婕呼啦一下就哭了,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人家怎么也不相信她能演凤姐。
等到化妆师为她盘上头发,打上粉底,敷上胭脂,画上高挑的眉毛,镜子里赫然便出现了一个俏佳丽人,连化妆师也忍不住为自己创造的“尤物”惊诧:“太美了!”
邓婕的眼睛渐渐明亮起来。当时,她演的是“凤姐协理宁国府”一段林姮怡,看到剧组人投来的惊讶和赞叹,她愈发自信,一甩手绢,慢悠悠地拖腔道:“明日再有误的,打四十,后日的六十,有要挨打的,只管误。”
此时,邓婕完全沉醉在角色创造的喜悦中侯雨桐,凤姐刻薄、戏谑、从容、阴险的人物性格,被她淋漓尽现。

张莉
培训班之后,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候。剧组研究的定角程序是:先定黛、钗、凤,再定金陵十二钗,最后定丫环。
蒋光明记得,由张莉饰演宝钗,大家意见比较一致,与袁枚、郭霄珍等竞争者相比,她各个方面条件也更合适。
黛玉则是众说纷纭。当时,黛玉有四位候选人:张静林、王晓洁、张蕾和陈晓旭。
有人觉得张蕾有气质,把握角色的心理也比较准确;有人强调,黛玉人选必须年龄小,张蕾年龄偏大,眼角的皱纹、泪囊很难用化妆遮盖;还有人说,陈晓旭有黛玉忧郁的气质;又有人说,陈晓旭形象不够完美,鼻梁太高,最佳角度也有限……
观众要求的是一个十全十美的林黛玉,可上哪去找?谈论陷入僵局,王扶林这才发表意见:“拍摄时间即将到来,我们不可能再兴师动众去找黛玉,只有在现有演员里选,我同意让陈晓旭演,至于有些缺陷,我们力争在拍摄实践中弥补。”

陈晓旭
下一个就该凤姐了,竞争者也只剩下乐韵与邓婕。
两人各有各的支持者。大家拥护乐韵的依据是:她长得又艳又刁,活脱脱一个王熙凤,首先达到了“形似”;反对者则反击,她表演尚浅,又怎能做到“神似”?
邓婕的焦点在于个头,胜在眉眼漂亮、化妆后特别上镜,演古装戏最合适不过。
王扶林主意一定,在笔记本上端正地写下:王熙凤――邓婕。
角色定下来之后,有人哭,有人笑,还有人半夜闹出走。
蒋光明说,定角之前,每一个都经历了很多反复,而邓婕是最难最煎熬的一个,三起三落,险些被刷掉。邓婕沉得住气,也清楚自己的不足,当时觉得就算演个尤三姐也很不错。

欧阳奋强和陈晓旭
在争取宝玉这个角色时,欧阳奋强基本没有自己使力,更多是外力推动。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性格淳朴,眼神干净,这是导演下定决心用他的原因。
但被定下来演宝玉时,欧阳心中却没底,很悲观。剧组开拍前期一直没他的戏,他成天闲着就胡思乱想。
1985年春节回成都探亲,欧阳甚至给北京的朋友写信,说自己不是演宝玉的料,此次回川可能“黄鹤一去不复返”,吓得他们忙从北京写航空信,给他打气。
“他能基本完成就不错了,但你要说他怎么爆发,怎么去完善这个角色,他做不到。”蒋光明坦言,欧阳最神奇的一点是,一旦上妆,神就来了,一卸妆就蔫不拉几的,“他当时最大的目标是——导演说行就行,很少说我不满意我再拍一条。”
在蒋光明的印象里,大部分演员都是尽力按照导演组的要求完成角色的塑造,真正有创造力的,或者蹦出过“火花”的是邓婕。
“她是有想法和打算的,人也聪慧,脑子里一直在转戏。”有一场戏在东北拍,邓婕光着脚丫子在雪地里被拖着走,大家都说算了吧,她非得坚持,最后冻晕了,直接被送去医院抢救。
那么,身高问题怎么解决呢?坐着还好,邓婕嬉笑怒骂皆信手拈来,若要和男演员对戏,在同一个画框出现,就要使些手段,在脚下垫箱子了。
躲不开的红楼魔咒
1984年9月,《红楼梦》正式开机,为期三年。
现在的电视剧一天拍150个镜头,但当时红剧每天只拍15个镜头,像拍电影一样考究。剧组也从来不熬夜,到了点就下班。
该剧投资800多万元人民币,王扶林感慨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投资的剧,受党教育多年,他小心得很,从不沾剧组的钱。
有一段时间,剧组在宣武区菜园子(北京大观园)附近拍戏,演员们同住一个旅馆,四人、八人挤一间是常态。
为了节约钱,王扶林一直住在复兴门的家里,每天早上五点半骑自行车过来拍戏,路上一个半小时,晚上再晃晃悠悠骑回去。大冬天照样如此。那时王扶林已经年过半百,也没人意识到,万一导演摔了一跤怎么办?
因为演员住宿条件太差,红楼剧组还惊动了北京市的领导。
蒋光明回忆,剧组没钱把整个旅馆包下来,南来北往赶大车的都住里面,大冬天晚上时不时停暖气,大伙常常半夜被冻醒,狼狈到要穿毛衣睡觉。
后来,王扶林使了个小伎俩。他不方便出面,便“怂恿”欧阳奋强和陈晓旭去北京市政府上访,反映问题。那时,“宝黛”二人已经全国闻名,照片贴得到处都是,市长果真接见了他们,直接给宣武区打电话,当天晚上就解决了暖气和伙食不佳的问题。
王扶林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鬼使神差,在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当上了导演。但也因为不是导演专业出身,他反而有奇思妙想,敢作敢为,难怪大家都叫他“王大胆”。

张静林和欧阳奋强
私下里,蒋光明和张静林玩得最好,印象里的她真且善,性子刚烈,确和晴雯有几分相似;沈琳性格恬淡,不争不抢就像平儿;袁枚也善良,和袭人一样,踏踏实实最适合做老婆……到最后,他觉得她们在演戏过程都进去了,就成了那个角色。
1987年版《红楼梦》的古意,当年那种创作资源和环境,是不可复制的。
蒋光明常常感慨,《红楼梦》就像一个“魔咒”,不管是主创还是演员,后来的成就再也没有超越过这个巅峰。演员们把最美好的青春洒在红楼里,但也从没听谁后悔过,不少人在谈到自己的成长和进步时,对老师、长辈、扶持者都由衷地流露出感激之情。
他相信,红楼剧组的人都会不同程度地怀念那段难忘的时光,这样一个庞大的剧组,拍摄周期那么长,头绪这样纷乱,大大小小的事情成千上万件,没有矛盾和冲突可以说是天方夜谭。但正如剧组一位人士感叹的,“甭管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我们毕竟共过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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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dmin | 分类:全部文章 | 浏览:106 2017 08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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