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为毛主席纪念堂制作花边窗帘的前前后后-常熟史志


常熟史志◆虞城往事 第18期
投稿邮箱：652371646@qq.com创作设计毛主席纪念堂巨幅窗帘琐记
文/沈虹

01
重大的政治任务
1977年初，常熟县花边经理部接到了创作绣制毛主席纪念堂巨幅窗帘的光荣任务。在当时的历史时期和特定的环境里，这一工作被视为一项极其严肃的和无上光荣的重大政治任务。
中共常熟县委非常重视这一工作，指示一定要精心设计，精心绣制，要拿出形式与内容高度统一的、质量一流的产品来。
在花边经理部党组织、行政领导的组织下，在设计人员、绣花妇女和生产工人的努力下，历时近半年，及时地完成了任务。产品送京后，得到中央有关领导、纪念堂建设指挥部领导和专家们的好评。
常熟花边经理部的任务是绣制j纪念堂北大厅和西边贵宾休息室的窗帘。南大厅和东边的窗帘则由山东省招远县网扣花边厂承担。
窗帘有两种尺寸，一种是宽6米高18米，另一种是宽8米，高16米。规定题材西北面为松树，东南面为梅花。
时问要求很紧，必须在上半年完成，当年9月9日一定要如期举行落成典礼。
在全国百多家花边厂中指定常熟和招远两县生产窗帘，因此上上下下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蒋文端，认为是一种殊荣，应顺当时的潮流称谓：“敬绣毛主席纪念堂窗帘。”02
艰苦的创作设计
对于创作设计毛主席纪念堂窗帘，县委异常重视，特地组织了一批县里的著名画家前来支援。唐瘦青、钱持云、曹寿铭、陆中林等老画家，唐洮、曹烨、郑济炎、王震铎等中青年画家都来了，加上花边经理部的设计人员共20多人。
创作方法是采取各自设计小稿，挑选其中三件最优秀的再画出与实物等大的正稿最后做成实样送京审定。小稿画了三天共得60余件，经县里组织会审，确定唐洮、陆美华和笔者的三件入选。
在动手刨作小稿时，我拘泥于松树题材的寓意、象征，觉得很困难，第一天画了几张草稿都被自己否定了。
夜里睡不着觉，苦思冥想，用什么形式才能把这题材的“政治”内容表达出来，那怕是一点暗示也好。想着想着，突然思想上豁然开朗，北京指定松树题材不就是松树么。
何苦要在“联想”、“象征”上去钻牛角尖，只要画好松树的形象，画出它的风韵神态不就是了么斗鱼阿科。
在造型上以造化为师，不矫揉做作，伯恩安德森尽量做到不留人工雕琢的痕迹，要刻意在画面上处理好统一与变化、夸张与简烁、节奏与韵律、对比与和谐等形式美法则。这一夜没有合眼，想得很多，连构图都设想好了。
摈弃了讳莫如深的顾虑，思想压力也没有了。第二天画稿时，笔下如有神助，把全部笔墨和心力扑在刻划松树的高大挺拔。盘根错节的神态上，酣畅地一气呵成，画出了设计稿。虽然还有时间，没有再画另一幅小稿。

▲毛主席纪念堂
从着手创小稿起的那几天，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就是要画出和实物等大的正稿来，怎样进行?画纸不够大可以拼接，问题是没有这幺大的建筑物可供作画。左思右想总是没有办法。
后来小稿已经审定，必须立即投入画正稿时久润润滑油，急中生智，突然想到可以将画稿分解成若干块，一块块分别绘制，最后总装合成，当我把这个念头提出后，大家认为可行。经过大家七张八嘴一议论，一个完善的方案产生了。
就是先找一间可满足画幅宽度的房间，把画纸裁成100厘米宽，80厘米高无锡二泉网，满纸印上一僵见方的小方格子，每张纸编上号码，把头四行的纸用图画钉固定在墙面上，先画出小稿上的相应部份，然后把一、二、三行纸取下，再把第四行纸往上移副顶端，接着顺次钉上五、六、七行纸，接着第四行纸的笔迹接画，完后再移再画，以此类推，直到画完。
大家知道，当一幅画完成后，都要看总体效果。这么大的画面，人与画面之间要有相当距离才能看出总体效果来，怎么办呢?
办法总是会有的建阳天气预报，我们把作品按编号程序摊驶在广场的地面上，怕被风吹乱用许多洋元镇住。大家爬到附近的一幢三层楼顶上去往下看效果，认为需要修改的用另纸记录下来，再按记录对正稿作最后修改。
当我气嘘嘘地爬上楼顶，这么大的画稿第一次呈现在眼前时，好像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迎面扑来，使自己激动不已。
只见画面上接地连天的参天松林、层层叠叠，主从分明，错落有致，虚实相生。近树一柱擎天，远树欹正相参。尽管它没有清晰具体地表明歌颂什幺，象征什么，在有限的画幅里，领略到了无限宽广的艺术内容。
此时此刻，突然想起了高尔基说过的“艺术是靠想象而存在”(《文学论文选》)那句话。意在图画外盘石网盟，情在不言中，情景交融是会化为思情的。这是笔者经过这次创作获得的一点心得。
03
表现形式的争论
常熟送审的三种窗帘设计，其纹样均是比较写实倾向于自然形态的。平心而论窗帘的意境、构图都是比较完美的，想不到送审后都全部被否定了。
毛主席纪念堂建设指挥部负责审稿的成员都是赫赫有名的权威人士，如华君武、吴劳、常沙娜等都是专家。他们审看了以后认为这三幅都不能用，理由是图案造型的调子太高了，悬挂在纪念堂会造成喧宾夺主，对于纪念堂这种场所是不适合、不相称的。
他们说论画是很出色的，如果用在北京饭店那是没话好说的。不过纪念堂里的任何装饰品都不是主体，都是从属的，之所以要用装饰只不过是要造成一种平静肃穆的环境气氛，以衬托主体。
他们举了一个实例来做我们的思想工作，说的是纪念堂所有的瓷器都是由著名瓷都景德镇提供的，原设计为仿明青花纹样．图案画得相当典雅，造型也好，格调很高。也是由于上述同样的理由，最后改为全素白瓷。
他们对窗帘设计提出要改为通幅四方连续几何形纹样，并一再交待要防止画得太花俏。
这次设计的图案骨式为菱形四方连续纹样，内容不变，把松树画成菱形连缀适合纹样。指挥部提出了菱形要和窗户的结构相匹配猛龙特囧。
为此笔者和山东来的那位设计人员进入纪念堂，在室内的三层楼面和窗户的夹缝里爬上爬下，实侧了玻璃的尺寸，仔细观察了窗户和墙面的连接点大石惠，然后按钢窗间距大小不同的横竖格子分配单位纹样，做到了从每块窗玻璃往里看，都是完整的一个或几个菱形纹样。
我们赶画了示意草图，得到指挥部评审组认可后。连夜飞上海，第二天赶回常熟，进行又一轮的创作设计。
这次创作设计，仍由唐洮、陆美华和笔者三人担任，每人设计一稿，然后送审选定。
我在设计时怕菱形画得过实会造成呆板，采取用菱形的小花和散点断断续续、若隐若现地构成菱形，把中间的松树画得不太具体，采取删繁就简的手法把松针、树杆上的鳞纹等一概省略。着重画出松树的姿态，注意树冠与枝杆的生动气势。
唐、陆两位的设计稿都很不错，各有千秋。
当第二轮的图稿和实样送到纪念堂指挥部时，评审人员都很满意，当场选定用笔者的一稿。他们还提出了一些小枝节的修改意见，要我当场改定。
当时，要我在这么多的名家大师面前动笔，说实话心里有点发怵。我手握木炭条，站在高处，面向画稿，迟迟不敢动笔。
后来心里想：不错，你们都是专家权威，但我在抽纱专业上有实践经验，就这一点说不定我比你们强。横下一条心来，信心来了，手握木炭条胸有成竹地画起来了。当吴劳教授在背后高喊：“好!好!恰到好处”时，我已经收笔了。
再一次做好实样后送京待审。毛主席纪念堂建设项目，分三大类：最重大的为第一类由华国锋审，第二类稍次一点的大项目归谷牧审；除此以外的属第三类，由指挥部总指挥李瑞环审。
窗帘原来划入第三类，当他们见到实样后，发现窗帘面积这么大，悬挂在几十扇大窗上，无论室内室外看都很显眼，故而把它升格为第二类。这也就是说要请谷牧副总理来拍板了。
尽管专家们表示无论图案造型和构成，编结工艺、质量水平等都好，能满足使用要求，但还是要按规定请谷牧副总理亲自审定。
那段时间，我和同去的一位生产科长，每天早上去指挥部听消息。他们总是告诉我们，联系过了，谷牧副总理今天不能来。我们可以外出活活脚头，但要告诉去处，不敢走远。
有时他们说没有联系上，或说今天没准儿，我们就不敢越雷池一步。山东来的同志也一样。等呀等呀，一星期过去了，十天过去了，大家都很着急，因为再拖下去会挤掉生产制作时间，岂非会误大事。
我们讲明原委，催了几次，希望能马上定下来。后来消息来了，说谷副总理实在安排不出时间来，他听了汇报后，认为可以的，委托指挥部专家们代他审定。这应该说没有问题的了，想不到又来了一次反复。
把窗帘设计改成几何形四方连续纹样，主要是来自院校教授们的意见，而指挥部设计室的不步设计师本来看好第一个设计方案。他们对采用四方连续纹样提出了异议。直到临审定前突然通知我们要常熟把第一方案的实样立即送京。
我们挂长途告诉家里，请派人火速送来。第二天下午一位副厂长携带了实样乘飞机赶来了。我们把两种实样，连同山东的一件实样花樽与花，布置在纪念堂窗户上，供他们最后抉择。
第二天云集了几十位专家，坐在室外，边看边议。
两种意见争得很激烈；主张用第二个方案的意见如前所述，主张采用第一个方案的认为这方案的图案气魄雄伟，与雄伟的建筑物相称，而第二方案图案近视还好，远视一片零乱模糊，效果不佳，没有气派。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形成僵局。当时有人提出听听生产单位的意见。
于是我说：论纹样本人偏爱第一稿，就窗帘作为陪衬的装饰品这一点来说，还是第二稿合适。至于生产制作的难易差不多，都能做好。不过第二稿可以分割许多小块后齐头并进分开编结，最后拼接，这对缩短编结工期有利。
山东来的同志也发表了类似意见。于是最后拍板生产第二方案的窗帘。
04
特殊的生产工艺
窗帘是用漂白丝光21支5股精纺棉线为材料，用钩针编结工艺编结而成的。除窗帘顶端的“腰”用一点布以外其余都不用布料，所以与其说“刺绣”，还不如说“编结”来得确切。
窗帘编结的工作量很大，不可能把几百号人集中到城里来绣制，采取分散到大义、城郊、谢桥等几个乡的花边社组织生产。
由花边经理部实验组人员分头辅导，把好质量关。技术科特地编写了工艺和质量标准，很详细具体，可操作性根强，如每个一厘米见方的编多步针，画面上的实、虚部位怎样编都有规定。要求绣妇每编结10厘米后要测量一次长度，每米的正负允差控制在0.5％以内，达不到的必须返工。
实验人员研制了把分散编结完戒的小块拼接起来的针法，使之不露痕迹，天衣无缝。考虑到窗帘的自重程大，恐怕悬挂后“起浪”，下部向中间收拢，采取了在顶端两侧的上部用紧针并减针的方法，使两侧边缘往上提，保证悬挂后整体保持平正。

▲1977年，常熟妇女在虞山林场为毛主席纪念堂制作窗帘花边
编结完成的窗帘要漂洗、上浆、烘干、压平、熨烫。皂洗、漂白时严格控制投料数量、控制水温和操作时间，对浆料的配制、上浆、脱水等都另编了专用工艺龙朝大都。
抽纱常规产品的干燥、平整规格是用蒸汽压平机完成的，而窗帘这么大，压平机根本无能为力。于是就特地做了大木框架，把洋钉去尾电镀(防锈)后钉在上面，然后把上浆脱水后的窗帘的四边套在钉上，让太阳晒干。用这种土办法居然能获得既挺括又平整的效果。
总之，对窗帘这一特殊的产品，用特殊的手段进行加工，保证了质量，达到了各项技术指标的要求。
窗帘的后整理加工，主要是由工艺师赵奎鑫和已故原生产科长卜浩生主持的。
毛主席纪念堂巨幅窗帘按质按量按期运往首都，它凝聚着许多技术干部、设计人员和画家、生产工人和绣花妇女的智慧和心血，它显示了常熟花边生产水平和深厚传统底子，为当年9月9日举行落成典礼作出了应有的努力。

■ 文章来源：《常熟文史》（1995年）略有删减
■ 编辑：一飞
↓推荐阅读↓
闲话常熟茶担
古城记忆·1930年代的常熟小东门
常熟地情书亮相第八届江苏书展
常熟一家四子女同考入上海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