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 人间蓬莱||张心宏：开窍-人间蓬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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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陈文念总第46期本期编辑：龙啸天
开窍1974
张心宏
北京人把十二三、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突然间变得懂事了、爱念书了、会念书了，叫“开窍了”。咱们蓬莱老家也有这样的说法。
回头想想，我们“开窍”是哪一年呢?
我记得是1974年。
为什么这样说呢？您看哪，44年过去，我们这些已经进入“知天命”之年的中老年男男女女，你会发现很多情况下，当年你学了什么，到现在真的就做什么：冬梅和本杰是我们的老班长和副班长, 他俩都写一手好字儿、算起账来一丝不苟，他俩果然成了银行高管，一干就是四十年。建明那时候学拉手风琴，她现在真的在鲁东大学音乐学院当教授，是咱烟台地区键盘教学、演奏大拿；小时候爱比比划划打个拍子的永康，真的在澳洲做了指挥家兼作曲家；喊口令的“军体委员”顺成和喜欢军事的鲁南, 后来真成了带兵的人；爱唱歌的张娜，在烟台专业学了五年的吕剧，搁下30年不唱，一旦捡起来，还能搞起来个人演唱会；爱自己摆弄口饭、颠个菜吃的永福和拥军，真的在老家开了十几年饭馆；酷爱侦探故事的俊杰，真的考入警察学院、当上了刑警。
为什么这样说呢？您看哪，44年过去，我们这些已经进入“知天命”之年的中老年男男女女，你会发现很多情况下，当年你学了什么，到现在真的就做什么：冬梅和本杰是我们的老班长和副班长, 他俩都写一手好字儿、算起账来一丝不苟，他俩果然成了银行高管，一干就是四十年。建明那时候学拉手风琴，她现在真的在鲁东大学音乐学院当教授，是咱烟台地区键盘教学、演奏大拿；小时候爱比比划划打个拍子的永康，真的在澳洲做了指挥家兼作曲家；喊口令的“军体委员”顺成和喜欢军事的鲁南, 后来真成了带兵的人；爱唱歌的张娜，在烟台专业学了五年的吕剧，搁下30年不唱，一旦捡起来，还能搞起来个人演唱会；爱自己摆弄口饭、颠个菜吃的永福和拥军，真的在老家开了十几年饭馆；酷爱侦探故事的俊杰，真的考入警察学院、当上了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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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窍之年”1974到来之前，我们先有1973年半年的准备期。
1973年，蓬小红解散以后，我们十几位最后一期学员，被赶到易三小学，编入四年级三班，班主任于圣梅老师。于老师生于1938年，属虎的，接我们的那时候大约有个三十六七岁，未出嫁，是位老姑娘。蓬莱城里有名的严厉教师。手脚麻利，头脑灵活，打得一手好算盘、写得一手好字。她个头儿不高，肤色黝黑，平时又酷爱穿一身黑衣，人送外号“黑鱼刺”（蓬莱人特别爱给人起外号，理由是没有外号不发家）。她绝对看得住班，专门会摆弄调皮捣蛋的学生。“拿龙正跳，那是小菜一碟。”她常常挂在嘴边。
严厉归严厉，于老师绝对是一位真正的忠诚于党和人民的教育事业的好老师。独身一人，她真的把大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带班、育人里面去了。她那时还是民办教师。辛苦一年，挣5000工分，回到她们石岛村换成劳动日，在村里分粮分草。家里有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未婚的哑巴弟弟，种菜园的。她真是身兼多职：当闺女，伺候父母；当大姐，照顾弟弟；又像个妈妈一样，带着我们这么一帮懵懵懂懂的半大孩子。当民办教师每月国家发给补贴6元钱，戏称“六十大毛”，那个岁月80秒爱，就是这样的待遇。
文革后期，学校里根本不正儿八经上课。但于老师和别的班老师不一样，属“逆风飞扬”。虽然没有具体的教学任务，也没有专人检查，但她带班教学，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一步步把我们带得“开了窍”。她注重细节，真正的从德智体美、生活常识与生活能力上抓起来。走坐姿、写字、执笔、笔顺、读书、朗读、唱歌、游泳、劳动、道德品质、遵纪守法、卫生常识，面面俱到。
像当下刚刚入伏这季节，她就会像赶鸭子一样，赶我们下海游泳。“走走走，下海游泳，洗海澡去。入了伏，这海水是温乎的，绝对不伤人。”她买好桃子、杏子，摘了自家小菜园里的西红柿、黄瓜，洗净擦干带上。下水教我们游泳，上岸教我们认识鹅卵石、五花石；靠(退)潮带我们赶海，涨潮领我们捡拾海菜海草，告诉我们哪一种是可以吃的, 怎么吃, 能做什么吃。
“伏天里的雨也不伤人，叫雨水淋一淋大有好处。”在海边遇上雨，也不害怕。
“张开嘴，大声读！”
“认真读，用手指头指着读！”回到课堂上海中博学院，她常常大声训斥。
朗读和认真读，一直是于老师特别强调的。
朗读时间到了，她把我们一个个叫到讲台前，一人一段，大声朗读。她最烦弃那些哼哼唧唧的女生朗读，声音小得像个蚊子叫唤。她一听见这种朗读，顿时就会气得涨紫了脸。那脸紫的，像个熟透了的紫茄子，大嚷“张开嘴，大声读！”
“当工人要喊号子，当兵要喊口令，就是回家当农民种地，也要喊得响，让牛马驴牲口都听见！对吗？！”
用手指着读，其实这是非常重要的好阅读习惯。后来在工作中，我看到很多中外政要、企业高管、新闻发言人，他们在看重要的方案、确认新闻稿、服务合同、法律文书，都是这样认认真真地阅读，真的用手指指着读，一目十行扫过去是不行的。你必须手指指着，心里琢磨着，脑子快速思考着。这样的认真，必定赢得你的老板、客户、合作伙伴、甚至你的律师对你的尊重与赞赏。
1974年是中国电影的好年景，我们突然有很多好电影看骷髅13。印象最深的，有这样几部：《闪闪的红星》、《战洪图》、《艳阳天》、《火红的年代》、《青松岭》等。
城里电影院一放好电影，她就坐不住了。先是动员级部主任，再去找校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于老师是个特别讲究开放式、探究式学习的老师，这一点让我们受益匪浅夏冬春。看完了电影《闪闪的红星》，她先找到音乐老师李同娟老师，请她教给我们唱《红星歌》和《映山红》。电影里的插曲《红星歌》几乎成了我们老三班的班歌。每每聚会，说唱就唱，特别是那个副歌部分，“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沾化天气预报。。。”，男女声的分声部，那叫一个自然贝茨训练法！童子功嘛。
但是每每于老师带我们唱这两首歌，她并不是上来就唱。她一定要先“报个幕”：《红星歌》，作词：魏宝贵、邬大为；作曲：傅庚辰。那俩词作者，我没记住。但是傅庚辰作曲，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班上正好有个女同学叫 “傅培晨”，跟傅庚辰名字有点儿像。等慢慢长大了，知道了更多傅庚辰脍炙人口的作品，他还是位将军呢！对啦，电影《地道战》里的插曲《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也出自傅将军之手。多棒！我曾问她为什么要“报个幕，说明一下词曲作者”。她笑着说，“这是对这首歌词曲作者的尊重，金容仙也算是一种文化修养吧。学个东西，不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 –食而不知其味。”
接着，她托人从八一电影制片厂找到了《闪闪的红星》的电影文学剧本，教给我们怎样看电影剧本霍曼迪。她甚至托她在北京的亲戚，找到了影片里潘冬子扮演者、小童星祝新运自己写的小自传，读给我们听，又让我们抄写。这钟探究式学习小户安好，把一部电影学成了三四部电影，还深入人物，真实举一反三，事半功倍。
开窍那年，于老师和教体育的李崇浩老师联手给我们上体育课最有意思！
1974年，我国尚未恢复在国际奥委会中的合法地位，但是却参加了当年在伊朗首都德黑兰举行的第七届亚运会，这是新中国体育代表团要首次在大型国际体育赛事上露面，举世关注。于老师和李老师敏锐地察觉到应该给学生们介绍像亚运会这样的国际体育赛事，并让学生学习了解一些新颖的体育项目。
您看他俩，忙起来了。手头的资料很有限，李老师就从仅能找到的《参考消息》和《解放军报》体育新闻里，寻找比赛消息和介绍比赛的资料，自己编辑，于老师刻蜡板油印出来给我们看。德黑兰亚运会上倪志钦的跳高、李亚敏的射击、李孔政的跳水等等新闻，都是在那份油印的“亚运会新闻”上读到的。等到秋天，我们易三联中举办秋季田径运动会时，我们班抽出去好几个人，能够帮助体育组制作运动会程序册间岛问题，帮助检录处检录，统计成绩，当然还有运动会新闻报道和播音。那时候积累起来的关于体育运动的知识、怎样欣赏体育比赛的知识，到今天依然好使。
前年过年正月初四浓情可爱多，于老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上来就先兴冲冲地报喜讯，“我的学生啊，四十年不见，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1980年12月，我转正了，成了公办教师。咱们城关公社就一个名额，给了我。为你老师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尽管我心里酸楚。
36年前她转正的好消息，永远是好消息。从民办教师到公办教师，一字之差，这里面要付出多少辛苦啊！
我的恩师，您燃烧了自己，照亮了我们。
深深地鞠一躬：老师，谢谢您，带我们早日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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