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1966师大女附中十七年语文教育的变迁（三）-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百年校庆征文

本文摘编自《教育叙事》
伍
语文教师在教学中的新面貌
语文教育的目的、教法、教材有了统一规范以后，经过政治学习和培训的语文老师，正在适应新的变化。笔者有幸看到老师们用钢笔、手写、繁体字的教学计划和教案。尽管辨认困难，穿越近70年的时空，我依然看到了老师们对待母语教学所持的执著、勤谨、专注的职业态度，和大步走进新社会的热忱。
举例1：
这是1951学年度初中三年级语文老师互助组的教学计划。
（一）教学目的——进一步加强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教育，培养学生的思考能力，从思想内容、表现方法等五方面提高并使之掌握语文的基本规律。
听——培养学生在课堂听讲和听一般报告，能听全部内容，抓住中心环节和主要纲领，并使学生养成耐心听讲的习惯。
读——培养学生爱好文艺作品及一般的政论和短评宋时明月，并在阅读文艺作品时把自己的思想感情融化在工农兵的思想感情里，而得到一定的感受，逐渐培养学生对于文艺作品有分析批判的能力。
说——培养学生大胆发言的习惯，并注意说话的条理性。
写——使学生具有一般文章的写作常识，培养严肃的写作态度，文字方面要求做到通顺、干净，逐渐减少并消灭错别字，会使用标点符号，内容方面要写的真实，表达主题要明确，笔记力求清楚正确，听写能抓住重点和纲领。
（二）本学期课程安排（笔者略）
（三）教法——尽可能地采取苏联课堂教学法，发挥教师的主导作用，加强教学的计划。在进行有系统、有重点的讲解时，注意适当地启发，防止变成说教。
（四）教材，以下分五个单元
《我们在世界上抬起了头》老舍
《平常的人》杨朔
《缺席者的故事》卡西尔作 汤××译
《马铃薯甲虫和蜜橘》冯至
《历史降落在美国的大门口》乔治·乌奇尼奇原作
《一件小事》鲁迅
《任弼时同志二三事》李庄
《批评和自我批评》丁浩川
《古代英雄的石像》叶绍陶（叶圣陶）
《学习白求恩》毛泽东
《在上海驻军欢迎苏联文化艺术工作者代表团大会上的演说》西蒙诺夫
《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水浒传》节选）
《石秀探莊》魏晨旭等集体创作
《形式主义者》克尼斯尼次基作计之译
（五）复习和检查（笔者略）
（六）课外指导——本学期除有计划有步骤地精读一本作品（《李有才板话》赵树理著）以外，其余环绕课文知识的需要，并在不影响各科自习时间的原则下，适度地介绍略读参考书，每月必须读一本100页至200页的文艺作品。本学期计划至少读三本（包括小说、戏剧、诗歌等形式，并定期检查，每六周检查一次）及杂志、报纸的短篇通讯，一般的批评文章等。
对于精读书的具体指导方法如下：
启发报告。
略读。
提出问题。
漫谈（初步的解决问题）。
进行精读（做读书笔记，进一步发现问题）。
归纳问题，作出讨论提纲。
写出发言提纲。
开讨论会。
总结。
（七）作文
出题——本学期共作文八次，结合课文联系实际，配合社会活动出题，其中自由命题一次。
批改用眉批、腰批和总批。精细、具体、负责地批改。
发文，总结一般的优缺点，做分析报告，并把典型的优秀作品当堂朗诵，分析研究、指出特点。必要时做个别指导。贾石头
举例2：
这是初三(1)班刘致平老师[6]写的教案。
《雨来没有死》第二三段教案（1953年5月12日）
一、目的
1.使同学认识抗日战争时期党对民主抗日根据地广大人民的坚强领导。
2.使同学认识环境对人物性格形成的重要性。
二、步骤
1.组织教学，预备作业本。（1分钟）
2.检查作业，提问：从上节课文中分析雨来有哪些特点？（4分钟）朗读本节讲授课文（5分钟）。
3.新课范讲重点（30分钟）
① 通过“夜校”，说明党在紧张艰苦的战争环境中，对文化教育仍然非常重视。
② 通过女教师，说明党对人民的爱国教育，是人民战胜日寇的精神力量的源泉。雨来的全部人格是由党的教育启发而形成的。
③通过雨来父亲的谈话，说明党的伟大的组织力量。
④通过雨来协助李大叔躲避鬼子一段，说明在党的教育下雨来人格的形成。
⑤小结：分析雨来性格发展的过程，说明环境对人物性格形成的重要性。
4.巩固新教材（3分钟）
提问：党对抗日民主根据地广大人民的坚强领导表现在哪些地方？
5.留作业（2分钟）
作者怎样写女教师和雨来父亲的？
本课共分六节讲授，第一节，讲时代背景，介绍作者，朗读全文；第二节，范讲第一段；第三节，范讲第二、三段；第四节，范讲第四段；第五节行运超人，范讲第五、六两段；第六节，总结、分析主题和写作技巧。
通过本文讲授，达到以下两个目的：
一、使同学认识日本侵略者的凶残面目，加深同学对小英雄雨来的热爱感情，学习他的爱国主义精神。
二、使同学初步知道人物的共性与个性的关系星动烟火。
课文《雨来没有死》共分6节课讲授，本教案仅是第三节课的内容袁婧怡。毫无疑问，刘致平先生这份教案严格执行了苏联五段课堂教学法，堪称范本。虽然节奏拖沓，设置刻板教条，恰恰也说明了当时的语文教员怎样适应政治要求，努力跟上新时代。
老师们拥抱新社会的热情，也传递给了学生们。从初二(4)班文学小组可以看到同学们丰富的课外语文活动，她们对革命作家的崇拜，对语文老师的爱戴，正是那个时代一个单纯、热情的缩影。[7]
1952年秋季开学后，初二(4)班的陶维季、林葆安、史清琪、宋毓芳、田惠芬、萧雨芳六位热爱文学的同学，自愿组成了文学小组，选出史清琪同学当组长。她们制定了6项活动计划：一是经常与作家联系，争取作家的帮助；二是用一年或二年精读书、讨论、做笔记；三是每天记日记，经常练习写作，给《中国青年报》《少年报》及本校黑板报投稿；四是写诗、写剧、写小说，练习朗诵，了解作家丁玲；五是学期末，计划联系其他小组，举办一个晚会，总结成绩；六是在取得一定成绩后，向学校请求正式命名。
这个学期她们举行了十次文学活动，内容丰富多彩，很有创意。其中一次活动是给老舍、张天翼、玛拉沁夫、魏巍、艾青、丁玲、高玉宝七位作家写信，每封信都热情洋溢，充满了孩子的天真单纯和对文学的热爱、对作家的崇拜。而作家们收到信都写来了内容诚挚的回信。
譬如给玛拉沁夫（代表作长篇小说《茫茫的草原》）的信里写道：
上学期我们曾听过您的报告，知道您从前一面和敌人斗争，还一面学习和写作。您这种英勇、好学及为人民服务的精神，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学习的。
玛拉沁夫不久后给孩子们回了信，她们又登门访问玛拉沁夫，请他讲自己的革命经历，讲怎样写作（他是怎样选材的），讲如何写诗，如何朗诵。朗诵自己作的诗，让先生给提出意见等等。
譬如举办丁玲作品专题朗诵会，请语文老师丁裴若先生介绍丁玲的生平和作品。然后，她们给丁玲写信，信中说：
丁玲同志，我们师大女附中初二(4)班文学小组全体组员向您致以最热忱的敬礼！上周的活动，我们要求了解作家，而您是最伟大的作家，我们就决定了解您。这次活动后，我们更加热爱您，一致要求和您联系。您一定不会拒绝的。
给高玉宝（代表作短篇小说《半夜鸡叫》）的信写道：
我们知道您——伟大的人民战士、学习的模范……您耕耘苦学的精神非常值得我们学习。
给老舍（代表作长篇小说《四世同堂》等）的信写道：
我们读过您的很多作品，您在作品里，用人民大众的口吻反映了劳动人民的生活，用幽默的笔法痛骂旧社会的黑暗，您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
给魏巍（代表作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的信写道：
我们都喜欢你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我们看了这些作品，就好像真的到了朝鲜一样，并且使我们更热爱志愿军叔叔了。
譬如给张天翼（代表作《大林和小林》《宝葫芦的秘密》）的信写道：
我们想和您经常建立联系，因为我们看过您的作品《罗文应的故事》《他们和我们》等等，对我们的帮助很大。
1952年12月18日文学小组的第九次活动是访问张天翼同志。下午3点多的时候，我们到了东单。大雪纷纷，我们踏着大雪前进，来到了中央文联。我们见到了张天翼同志，他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他给我们糖果，让我们随便坐，这时我们一点也不拘束了。我们很舒服地坐着，随便谈话，我们看到墙上有很多画片，桌子上有“小狗”“小鸡”，书架上有很多书。”张天翼给她们讲怎样朗诵，还讲到写作不要拘束范围，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开始写不要写小说，要写日记，选择题材时要选择最感兴趣、最感动、印象最深的事情。你们组里每个人都写，写完后在活动时念，让大家帮助评判，提出优缺点，这样就会帮助我们进步。经常这样做，慢慢就能写东西了。小组活动的成绩可以介绍给别的组，应该和别的组联系，交流经验桥本甜歌，这样进步就更快。最后，作家让大家写下自己的姓名，他很和蔼地念着每一个名字，还留大家吃了饭。
文学小组还把苏联作家M·普列热耶娃的小说《同志们和你在一起》（写一个苏联的七年级生在犯了错误后，同志们帮助他认识到这个错误，最后他成为了共青团员）改编成话剧，在班里排练演出。
语文教师、辅导员丁斐若先生不仅多次参加学生们的活动，还给予热情指导和鼓励。文学小组的活动中有这样的记录，“我们热爱的语文老师丁斐若先生”在一次文学活动后做总结必胜韩国语，她说：
“祖国的语言是多么优美啊，它是这样简洁、准确，词汇丰富，并且形象化。我们热爱祖国，首先要热爱祖国的文字。参加文学组，能够更好地研究几千年来的文化遗产，丰富自己的语文知识。要知道，在苏联把语文得五分的（学生）派到最重要的岗位上去。这也就是说，语文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祖国伟大的十年建设就在眼前了，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美好的理想，有的希望亲手设计建筑美丽的楼房，也有的人要做教育工作，还有的人要做个飞行员，做个海员……但是，不管做什么，都需要语文知识。祖国的建设在等待我们，努力吧，同志们！”
学期期末，她们认真总结了本学期文学组的活动情况，还给教务主任胡志涛先生写了一封信：
敬爱的胡主任：
我们是初二(4)班的文学组全体组员，你也看过我们的活动记录，上面写着到学期终了，命名为某某某小组这是有一定意义的，也可以鼓舞我们把活动搞得更好，使我们更热爱知识反芭比。所以，现在我们想以我们最接近最热爱的儿童作家——张天翼同志作为我们的组名。特此向您申请。
请予以批准为荷！
初二(4)班文学组全体组员上
1953.1.3
两天后，胡志涛主任批示：
你们小组能团结友爱、坚持到底，并且已做出一定成绩。现在同意你们的命名申请，希望在原有基础上做出更好的成绩来！（一九五三年元月五日）
[6] 刘致平曾任女附中副校长、校长。
[7] 有关文字根据《远去的女附中》第199页，初二(4)班文学小组文章的内容缩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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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北京师范大学附属实验中学百年校庆《校友回忆母校文集》征文项目编发，作者文责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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