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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秋天的告别-原始生长

19 秋天的告别-原始生长

(1)
如果说,有什么让我觉得终身遗憾的,那便是她的到来,以及她的离去。
我常常陷入这种自我苦闷,绝望的情绪之中。尽管我认为表现得足够叛逆或冷漠,但这不过是聊以自慰,内心总是有无数只手,在我即将逃离泥沼的时候将我拖住。
八年时间里,我总是这样独自徘徊在泥潭中——八年,八年之久。
当然,我依旧存留一种积极心态,即便发生什么,只要不是足够大的痛苦,我便无所谓,对于一般情况而言。
在她离去后,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意志正在日渐消沉,因此即便被人欺骗,误解,咒骂,我也便不觉得能为我带来什么刺激。各式各样的人也曾向我倾诉,尽管我并不能给予一个完美解答,随后,如匆匆旅客一般从我身边路过,不留痕迹。
从那时开始,便寻找一种能够替代,或说是令我摆脱消沉的兴趣。数次尝试这样或那样的活动,却总是无果而终洋葱海外仓。我难以明白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结局,每当我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时,这种想法便出现在我脑中了,挥之不去。
我开始惶恐不安,如果陷入这种泥沼不能自拔,最终也只能以死了之吧。然而每当想到我死亡时,周围世界将会变得漆黑而寒冷,尸骨被火焰吞噬,最终化为灰烬,曾在世界上存在过的一丝痕迹也不留的时候,心情便有一种莫名难以言喻的痛快,这一点,是确确实实的。
跑步或写文章,是在尝试多种事物之后,仅存的兴趣。跑步与写文章过程中都满是痛楚,但跑步终究与写文章是不同的。只要朝着目的地,日复一日不断坚持跑下去,大抵是会有些成绩,写文章却不一样,状态好时,拿起笔随意就可写出一大篇,或是连着写上几天,有时却忘记多久都没有下过笔,强制自己写下去,到头来却是一些前后矛盾,逻辑不通之事。尽管作为仅存和勉强维持的兴趣,但我已然享受着它们带来的简单的乐趣钢铁小子。与其他事相比,在这上面寻求趣味简直是轻而易举。
沉溺于自己的世界看时间流逝,或是凭借自己双手创造一个世界,我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必于顾及他人,这简直是无可比拟的乐趣。可是,也许在我清醒的时候,我却又时常觉得这是一种可悲的行为,这一切皆是为了逃离于她所为我不经意间创造的牢笼而臆想出来的。所以,我常常在清醒的时候告诉自己,不要像是着了什么魔法一样,幼稚又可笑。
如果在半夜能够见到一个一边跑步一边狂笑,在跑完后还会大吼大叫的人,那大概就是我,一个在无尽黑夜中,享受着自我孤独世界的一个人。
(2)
故事从2008年开始,那时我17岁。具体的日期,我倒是记不起来了,但确实是那一年开始的。
(3)
鸟趴在桌子,眼神呆滞得看着杯中剩余的啤酒。
“跟你讲,有的人,穷的时候还好,有点钱了就变得像王八蛋一样。”
我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呷着杯中的啤酒,虽然并未给予他回应,但就他的说法来讲,我还算是有些认同。
随后,鸟抬头看着我,似乎是希望我回应他的话,于是我点点头,把盘子中的最后一个饺子夹起来吃掉。鸟欲言又止,把杯子里的啤酒一口气喝光后,给自己又倒上一杯。桌子上第十瓶仅剩一点的啤酒,在鸟的动作完成后,光荣结束了自己的使命,加入了其他空酒瓶的队列。鸟有一个毛病仓多まお,喝了啤酒后一定要将瓶子排列整齐,然后点点头,像是完成一件艺术品一般。如若是罐装啤酒,也一定要排列整齐。
时间已是夜里十二点钟,不大的店面中,只剩下我和鸟两位客人,老板并未催促我们赶快离开,在柜台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翻着账本。我抬头盯着天花板,几只飞虫在围绕着灯泡,时不时撞上一下。那灯泡里的光亮,应该是他们的宝物吧。我胡乱发想,虽然知道这只是飞虫的趋光性所致,但是在酒精刺激下,人难免变得更加感性。
“差不多该走了。”我说道。
“好,好,下次再也不跟你这家伙喝酒了。”鸟摇了摇头,埋怨起我来,接着说道“每次都像个闷罐似的。”
“下次我保证多说一些。”
“走了走了。”鸟并未喝掉最后一杯酒,直接站起身走到柜台将帐结完,同我一起走出小店。
寂静的街道上已无人烟,店铺统统紧闭大门,深夜已至,除了路灯和虫鸣,别无其他。
“我说,要不你就出去走走。”说罢鼻烟胶卷,鸟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你知道咱俩这个夏天喝了多少啤酒了吗?”
“我哪里记得。”我回避他的话,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事实上,十次喝酒,有八次是我找他。
“你跟那帮臭有钱的一样,赵c就喜欢装傻,要不就自作聪明。”
鸟虽然喜欢说有钱人的坏话,但是就他的家境来讲,也算是相当有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才跑了出来独自生活。至于真正缘由穷开心歌词,他至今未向我透露。
“我最近在准备辞职,有打算出去。”
“法国也好,英国也好,日本也好,随便你去哪儿,只要你能出去走走,我就谢天谢地啦。”
“这——”
“困在鸟笼的鸟,时间久了是会忘记飞的。”
“啊,是这样。”我点头表示赞同。
鸟吸上最后一口烟,小步跑到路边的垃圾桶,把香烟熄灭后扔了进去。
“自由的飞吧。”
诚如斯言。
(4)
我所在的公司人员并不多,于是上下级间的沟通也变得异常简单。向老板说明缘由后,我呈上了一封正式的辞职信。得到的答复是慢慢移交相关工作,寻找到合适的人员后,我便可以正式离职,时间不超过一个月。我的答复或许并未满足老板的好奇心理,当他追问我到具体原因时,我只能回答:“出去走走。”
如此而已。
我来到楼梯间,拿出手机,翻找出鸟的电话,拨打过去。
“喂,鸟,今晚可有空?”
“没有。今天晚上要陪一个客户去吃饭。”
“可恶的有钱人?”
“正是,虽然可恶,我却要依靠他的钱财,毕竟我只是个汽车销售员呀。”
“明明你也是个有钱人。”
鸟没有作声,于是我便继续,“辞呈已经递交了,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可以用来办相关证件。”
“很好,这是人类的一小步,却是你的一大步!”紧接着鸟的笑声便从电话那边传来。“去哪?”
“还未定,但想先去趟台湾。”
“台湾?”
“见面再说!”
把电话挂断后,我点燃一颗香烟,背靠着墙壁。先去台湾的想法,大概是在给鸟打电话那一瞬间决定的,但是,台湾对我并没有任何意义,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也没有任何特殊情感的存在。
一颗香烟吸完后,我又点燃一颗。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声音告知我“要去台湾,一定要去”,像是不断回荡在山谷间的音声,久久不曾消去。我心底似乎又有什么在作祟。
在两颗烟的时间内,我并未给出自己一个合理的答案,于是干脆作罢不去管它,起身回到办公室。同处一个办公室的女性同事,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在我踏进门的那一刻便迅速发问。
“听说要辞职了?”
“嗯……接下来的工作,要移交给你了。”
“真希望下一个同僚像你一样有趣。”
“啊?”
“你是个怪人,所以有趣。”
“我并不认为我有趣名门少夫人。”
“这就是你的有趣之处,你从来不敢承认自己!若是在他人看来,你确实是个无趣至极的男人罢了,但在我看来,有趣的很,我相信有什么事让你如此!”
“何出此言?”
“第六感!”
接着,便是两人的沉默。
(5)
这一天,恰逢周六,百无聊赖的我本想出去散步,刚刚踏出门外,却被突如其来的阵雨阻止,于是我只好作罢。天空已被阴霾笼罩,闪电与雷声接踵而至,雨势渐大,在夏风的吹拂下,雨水击打到窗前,劈啪作响。明明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怎么会突然如此呢?不过,虽然无法出去散步,但在家中听雨,也未尝不可,若是说对于心境上的解乏,听雨可能是个更好选择。如果说雨有什么撩人之处,那大概便是雨声带来的宁静感罢。
已经很久没写东西了。
我将未曾用过几次的小方桌挪到窗边,随后取出冰箱内的最后一瓶啤酒,找到稿纸与笔,一齐放在桌上,趁着心绪宁静,说不定能写点什么,随便什么也好。于是用起子将啤酒瓶盖撬开,喝上一口,将笔握在手中,却什么写也不出。
窗外依旧在下着雨,丝毫没有减弱,势头反倒越来越大。一道闪电出现,轨迹清晰可见,分裂的像是某种树木杂乱的根部,屋内被也被照亮了,然后很快恢复之前的状态,几秒之后,雷声如期而至,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思索一番后,仍然毫无头绪,于是只好作罢,将笔与稿纸放在一旁不去理会。闭上眼,默默地喝着剩余的啤酒。
脑中浮现出她的脸以及触感柔顺光滑的长发,大概,还有她那比我的手要小上许多,却始终温暖柔软的手。当我闭起眼时,她时常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每次我自认快要将她的样子遗忘掉的时候,她的样子便清晰浮现,所以,长久以来我都不能将她彻底遗忘。
为什么要去台湾呢?
像是有丝线索一般,我走向书架。信,我要找一封信。一本本翻找,终于,在许久未曾翻动,赖明珠译本的《挪威的森林》内,我发现了一封伴随氧化有些微微发黄的对折信纸。
这也许就是我要去台湾的理由。
我拿出手机,翻找出鸟的电话,拨打出去后,鸟的电话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我走回方桌,将瓶子内剩余不到三分之一的啤酒一口气喝干,仔细阅读来信上的内容,信最后的落款日期是2015年,没有具体时间,收到来信的日期我早已忘记,所以无法确切说明具体是哪一天。随信而来的小酒窝简谱,是那本《挪威的森林》,这是信内提到的事。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突然而至,又突然而去,厚重的云层正在缓缓散开,几束阳光从缝隙处出现。
(6)
以下是信的内容。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有你的通讯方式,却要写信给你,可能是早已习惯这种方式了吧……近来如何?我因为工作关系,被调派到台湾的公司,虽然刚到这边时有一些不适应,但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说起来,这也是我的优点之一呢。
另外这边的同事们都很不错,说话的语气都很有趣,我刚刚来的时候,每次一听到别人讲话,我便想发笑,可那样又很没礼貌,只好忍着。他们还带我去了士林夜市,那里卖的东西,也别有一番风味。
哦对了,我还去了台北的诚品书店,气氛很符合他们那句“让阅读永不打烊”,在这个地方读书总是给人一种获得魔法一般的愉快感觉,真是神奇。逛得时候恰巧看到了《挪威的森林》,赖明珠译本的,于是随手翻了翻,很有台湾风味,某种角度上来说,台湾和日本文化还是很相近的吧?正好你喜欢这本书,所以随信附送《挪》给你啦,你一定会看到和以往不同的感受。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去书店了,进到书店的时候,恍然间有一种你同我一起逛店的错觉,你现在还会去书店吗?
不知你是否会回信给我,如果愿意,请不要客气!像以前一样写上好几篇吧!我会恭敬地读上它几遍的!如果你有空的到台北来的话,请打我的电话0912964191,我的地址:台北市松山区民生社区,到时候我会特意请假带你去玩的,恭候你的到来。
另:书将于近日到达。
2015年
事实上,这是一封突然收到的来信,在收到她的信后,我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耐心细细品读,只是草草看了一遍。她信中所提及的事情,我同样没有记忆。很快,我便接收到了她送给我的《挪威的森林》,书拿到手上的那一刻,我丝毫没有打开它阅读的欲望。把包装拆开后,我找到她的来信,将它夹到书里,塞到书架中。
直到今天,我才第一次正式打开她寄给我的书,也第一次正式阅读她给我的来信。我无法确定她是否还在台北的公司工作,也无法确定她的号码和住址是否已经更换了,但心中总有什么驱使我一定要踏上去台湾的旅程,去寻找她。大概是因为她曾在信中邀请我去台湾罢。我再次拿出手机,给鸟发去了微信,告知他有空回复电话,随后躺在床上,手中拿着微黄的信纸,一遍又一遍重复阅读。
(7)
这个城市夏天的夜晚异常炎热,简直像个巨大无比的桑拿间。
我坐在吧台旁的座位上,摇晃着杯中的啤酒,享受着空调吹出来的冷风,深深吸上一口空气,凉意随之窜至全身。整个酒吧内,香烟味儿、酒味、嘈杂的人声混在一起,像一团团黏糊糊的不明液体搅和在一起。
鸟还未到,我只得四处打量酒吧内的人做为解乏。一个衣着时尚的,身边陪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伴的男人、看上去就像是官员的中年男人、几个手臂被纹身包裹的青年。
“久等了,处理了一些事情。”鸟出现在我面前,随即将酒吧老板招呼过来,要了啤酒。
“还好,也没多久。”我说道。
老板将啤酒推至鸟的面前,说道:“你们两个很久没来了。”
“最近事情比较多嘛。”接着鸟便喝上一口啤酒。
些许寒暄后,老板在他人的招呼下回到工作中。
“找到了一封她寄给我的信。”
“这便是突然想去台湾的理由?”
“嗯。”我点头“信上曾邀我去台湾来着。”
鸟自顾自地点燃一颗香烟,烟雾扭曲着上升,随后消散在空气中,鸟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酒柜,像是思索着什么,一言不发。
“我并不确定是否应该去台湾。”
“嗯……这个嘛,你可以扔硬币决定。”
“太草率了吧?”
“信是什么时候的?”
“2015年。”
鸟噗哧一笑,随后招来老板点了炸薯条。
“那扔硬币未尝不可。”
“太草率了!”
“你的决定不也一样草率?”
“这——”
“去也不是不行,至少我们要明确此行的目的,不是吗?”说着,鸟将盘子内的炸薯条放进口中咀嚼起来。“如若是你有心寻求救赎,就要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给自己徒增烦恼,还是彻底挥别过去。”
我低头默不作声。
“先不说见不到她,见到她后,谈一些什么可曾想过?并不是否认你去台湾的意义,而是希望你内心能更加清晰。”
“我只是想见见她,如果可以的话,算是最后的告别,另外有些事情想要搞明白。”
“去吧,有些事情终究要解决。”
“总之谢谢了,能得到支持。”
“留恋过去的人终将置自己于死地。”
“谁说的?”
“故弄玄虚罢了。”说罢,鸟仰头将啤酒一口气喝光。
(8)
将办理签证所需的文件准备好后,我去到出入境管理局进行提交,接下来是长达十五个工作日的等待。
(9)
讲一讲我的事。
在我们17岁那年,我认识了她,我时常与她牵手走在镇子旁的铁道,她那小而温暖的手心,总是让我心中充满温暖。我们在落日余晖映照下,从喜欢的作家聊到喜欢的电影,从喜欢的国家聊到喜欢的历史,我们曾为彼此间如此默契而有趣感到兴奋,也曾天真地认为,将会相互爱对方到永远。每当我亲吻她柔软的嘴唇,心里便泛起一阵阵涟漪,恍惚间将时间遗忘。
她喜欢让我给她写信,她说读信与等待来信都是令人高兴的事。起初我总是敷衍了事,随意写上两三行字,然后便将她惹恼。
“你就不能好好写嘛!写上一大篇!”
“写些什么好呢?”
“喜欢的,讨厌的,最近所想的,以前所想的,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啊——”
“我也会认真回信的!”
也许是期待于她的回信,也许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之后的信便越写越多。
高中毕业没过几个月我们便分道扬镳了,缘由也已经忘了,那时起梦中时常会梦见她的身影。
这是与她的第一次分别。
于是,在高中毕业的假期中,我迅速结交了第二个女友,若说是女友也不全对。那一天我坐在酒吧的角落独自喝着威士忌,此时酒吧正放着披头士乐队的《Yes terday》,一个朋克女孩递给我支香烟,随后自顾自地坐在我身旁。
“一个人?”
“嗯。”我拒绝了她的香烟,那时我还不会吸烟。
她将手中的香烟点燃,说道:“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嘛?”
“正是如此。”
“说一说?作为报答请你喝酒。”
于是我向她讲述了关于我的事情,引来她毫无形象的大笑。
“蠢男人!”随后她点一杯威士忌给我,给自己点了一杯啤酒。“真是个孩子气桫椤谷。”
那之后我常常与她厮混在一起,吸烟,喝酒,一同进行着全无趣味的性交,一同沿着夜晚已无人影的街道走到第二日清晨。
在我即将迈入大学的头几天,她向我提出分手,理由是受够了我一直来的死气沉沉,于是同我告别,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
作者:admin | 分类:全部文章 | 浏览:124 2019 06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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