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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2年的上海,彻底颠覆了日本人的中国观……-瞭望智库

1862年的上海,彻底颠覆了日本人的中国观……-瞭望智库


在日本人心中,中国一直都是一个底蕴深厚、物产丰博、国力强盛的泱泱大国。直到1862年,日本商船“千岁丸”飘扬过海停靠上海港,日本人的中国观念才发生了大逆转……
日本对中国的防范心理一直很强,宋朝以后的大多数时期,都摆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在日本人心中刺黄连,中国一直都是一个底蕴深厚、物产丰博、国力强盛的泱泱大国。
直到鸦片战争,大清国在西方列强的坚船利炮下输掉了尊严……对此,日本人感到十分震惊,但是也并不清楚中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1853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驶入江户湾浦贺海面,从此敲开日本国门。当时的日本人反射弧似乎有点长,直到1862年,他们才意识到:似乎应该到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中国走一走,也许能给自己找条出路。
于是,日本商船“千岁丸”飘扬过海,来到了中国。
文 | 瞭望智库特约研究员陈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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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闭关锁国”特别狠
明治维新前,日本在“闭关锁国”的路上越走越远——从1633年到1639年,德川幕府连颁5道“锁国令”,把小小的日本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了起来。
从形式上看,日本的闭关锁国与中国有许多相同之处:比如禁止基督教传播、限制与西方国家的贸易往来、指定某一港口作为与外国人通商的唯一口岸(如中国广州和日本长崎)。
但是,与清政府相比,日本的“闭关锁国”政策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这种环境下,日本人了解中国,只剩下“唐风说书”等少数渠道。还有更绝的,幕府规定:如果荷兰商人与日本女子私下来往,一旦有了孩子,一经发现,不光是大人、就连孩子也要立即处死。这种事,一般国家人还真干不出来。(注:“风说书”是德川幕府搜集外部情报的一种方式,由专门设立的“风说役”负责,该机构就设在长崎。外国商船从入港开始,他们就负责制作有关报告,内容主要来自外国商人的口述,整理成文后上报。涉及中国情况的报告称为“唐风说书”。)
2
“千岁丸”:驶向中国第一船
200多年的锁国政策使日本对中国状况几近一无所知。
1853年,美国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驶入江户湾浦贺海面,从此敲开日本国门。乾贵士
之后,日本相继与美、英、俄、荷、法等国签订了通商条约。
但是,日本与隔海相望的中国之间既无条约,也无外交关系。这不仅影响到双方的政治交往,也制约着双方的经贸往来。
国门打开后,日本不得不与欧美国家打交道。由于缺少经验,幕府希望从中国身上学习有关知识:
鸦片战争以后的中国是什么样?正在兴起的太平天国运动会如何发展?欧美列强在中国究竟有多大的势力?
日本迫切需要知道答案。
这时,德川幕府意识到,必须与中国建立经济和外交关系,这既是抗衡欧美国家的政治需要,也是发展本国经济的需要。
于是,幕府决心组团访华。
然而,去中国需要排水量较大的桅船,日本没有,只得花34000银元向英国商人购买了一条商船,改名为“千岁丸”。
1862年5月27日,这艘商船载着由官员、翻译、藩士、商人和学者组成的51人使团从长崎出海了张煜枫。
3
初见上海: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6天后的凌晨时分,阴雨霏霏、天色阴沉,“千岁丸”抵达长江入海口。
与狭小仄促的岛国日本完全不同,中国的河流异常开阔,长江入海口更为壮观,第一次目睹此情此景的日本使团成员们惊呆了。
“北岸则烟雨茫茫,不可望及。……其江流之大,实足惊人。”(名仓予何人,《官船千岁丸海外日录》)
6月3日,“千岁丸”驶入黄浦江,在汽船拖曳下进入上海港,停靠在荷兰驻沪领事馆附近的江岸。
使团成员高杉晋作在《航海日录》中记述着当日的景象:
“午前,我们的船慢慢地来到了中国第一繁华的海港——上海港。数以千计的欧洲商船和军舰停泊在这里,仿佛填满了江面。陆地上耸立着数不尽的各国商馆,建筑宏伟庄严。我简直无法用纸笔描述这样惊人的画面。”
这图景何等繁荣昌盛!怎不叫几百年偏安一隅的莞尔小国来使万分惊艳?!
然而,好印象并未持续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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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惊:大清国已腐烂到骨子里
抵达上海后,使团成员住进荷兰领事馆附近的“宏记馆”旅舍,几位负责外交事务的官员按计划到当地衙门拜访,其他成员在上海溜达——闲逛、购物、接触各个阶层的中国人,以便深入了解中国社会的情况。
这些成员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因群众蜂拥围观造成“交通拥堵”。
为啥?这些人梳着日本武士的传统发髻、穿着和服、腰间佩双刀。
这下轮到上海的小伙伴们惊呆了。
随着成员们对上海的了解逐步深入,这个初见光鲜艳丽的港口城市,在他们眼里越来越暗淡。
走出租界,他们踏入上海老县城,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则是另外一幅画景——叫人目不忍视。据使团成员高杉晋作等人的记述:
上海市井之间肮脏不堪。小路尤其腌臜,粪便和垃圾堆积,臭气冲天,无人清扫,行人无处下脚。
出了繁华地区竹鸡叫声,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埋没了道路,只有无人下葬的棺材被胡乱扔在那里,纵横交错。
更凄惨的是不少死者连棺材都没有,用一张草席包裹着死尸,到处乱扔。天气炎热之时,臭气冲天,出市街即为旷野,荒草没路,唯棺椁纵横,或将死尸以草席包裹,四处乱扔。炎暑之时,臭气熏鼻博望坡之战。
酒店茶肆,与我们日本大同小异,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太臭。
每年炎暑时节恶病大行,人民死亡甚多。
肮脏、破败,鸦片泛滥、妓馆遍布,民风刁滑、为人猥琐、风俗败坏。
“衰败”“衰弱”“衰微”“衰世”等词汇频频出现在使团成员所撰写的游记里。不仅如此,日本使团先后有3位仆从和炊夫因为饮水不洁而患病身亡,葬在浦东的烂泥渡。
在“千岁丸”上的日本人心中,大清国就像被西方列强玩坏了的附属品,不能自食其力,只指望他人恩泽。
他们认为,大清国的乱象,由此可窥得全貌——泱泱华夏已经病入膏肓,烂到了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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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惊:洋人如此霸道!
怪现象之一:在自己地盘上毫无尊严
相比上述肮脏破败景象给他们带来的视觉冲击,中国人和洋人在地位上的天壤之别:中国人全都被外国人奴役着,英法人士在路上走,中国人都回避在路旁给这些“洋大人”让路。虽然名义上上海是中国地盘,说是英法所属也并无不可。
使团成员还发现一个怪现象:洋人乘坐人力车,上车一般都不说去哪,而拉车的人也不问,直接拉起车就走。
这人很纳闷,如此怎么能准确将人拉到目的地呢?
经过仔细观察才发现:车上的洋人用手杖指挥车夫——每到岔路口车夫都会回头请示,车上的人则用手杖敲打他的额头来指挥方向。
有一次,一个日本人在城门关闭之后想要出城,法国人看是日本人,就打开城门让他通过。这时,一个中国官员乘轿子要进城,不听法国人的制止,硬要往里进,法国人发怒,用手杖连击数下,终于让他退了回去。
以上这些中国人人格受辱的情形在当时的上海街头十分常见,将这些日本人对天朝的崇敬狠狠震碎。
怪现象之二:英国人在华收“过桥费”
大伙都知道,上海海关是清朝最重要的海关之一,自成立以来却一直被英国人掌管。
据使团成员回忆,当时是这样的情况:
英国人有42人,清政府官员为99人,共141人。清政府拍一名高官负责管理,而英国人任最高长官,年薪高达6000西洋银元。不仅如此,英国人还在上海修桥,收中国老百姓的“过桥费”。
在距英国领事馆不远的地方有一座桥,名为“新大桥”,该古桥老化腐朽、即将倒塌。中国人没能力修,英国人便出钱修建了新桥,建成后对该桥进行管理,中国人每次通过都必须交“过桥费”1元。
呜呼,清国已衰弱到如此地步,令人哀叹!
怪现象之三:上海到处是外国军队
使团成员初入吴淞口时,看到两岸炮台“空无一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黄浦江内港里到处可以看到西方的军舰爆炒黑木耳,在上海城里也四处可见洋人的军队,为维护自身权力,英、法、荷兰等国均有士兵分驻城中各处,甚至上海的城门也有洋人把守。
甚至,在孔庙门口有持枪的英国士兵站岗——供奉着几千年来备受中国人尊崇的孔夫子的庙宇,居然让英国人占着作兵营!
6
日本人的中国观被彻底颠覆!
“千岁丸”在上海前后停泊共2个月,1862年8月,日本使团成员乘坐“千岁丸”返国。
一回到日本,使团中的许多成员开始著书立说,将他们在上海2个月来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形成了一批“考察成果”。(注:较为知名的有高杉晋作的《游清五录》,峰洁的《船中日录》、《清国上海见闻录》,日比野辉宽的《赘肬录》、《没鼻语录》,纳富介次郎的《上海杂记》,名仓予何人的《支那见闻录》、《海外日录》,松田屋伴吉的《唐国渡海日记》等。)
这些游记从不同角度详细记述了行团成员们耳闻目睹的上海,并从这个窗口窥视整个中国,为长期孤陋寡闻的日本人提供了新鲜的中国信息。
一时间,这些作品风糜整个日本,深刻地改变了日本人传统的中国观:
现在的中国已经千疮百孔——主权沦丧、洋人横行,到处破败不堪,文化也在衰落之中,人民麻木而猥琐,彻底丧失了“华夏宗主”的风采。
日比野宽辉在离开上海前,曾写过一首诗,形象地表达了这种落差:
“帆樯林立渺无边古武女特工,
终日来去多少船。
请看街衡人不断,
红尘四合与云连。
忆从曾有大沽患,
市利网收老拂奸。
休言上海繁华地,
多少蕃船捆载还。”
他们开始反思,对中国和西方都有了新的认识。
如果说,在过去几千年里,日本人一直仰视中国的话,“千岁丸”来华以后,其内心里更多的则是对中国深深的失望和蔑视;
虽然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见到曾经辉煌繁盛的中华帝国被西方列强践踏到如此地步,向来崇拜强者的日本人开始对西方满怀敬畏之情。
这些认识上的变化坚定了日本“脱亚入欧”的决心,深刻影响到日本后来的政治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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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dmin | 分类:全部文章 | 浏览:107 2018 01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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