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无可印蜕-也风流斋

石芃自青岛寄赠《无可印蜕》（石可字无可），附信告：“苏老：您好，我是石可的儿子……家父去世后，我为他整了一册篆刻集，其中也收进了他给您刻的印章……”
石可给我刻4方印，两方大印一方是1982年4月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我的《野芳集》，臧克家老人写有一篇评论题《野芳发而幽香》，他便用这一题句为给我篆刻了一钮巴林鸡血石闲文珍哈露印，边款刻他的一首词。
另一方《常砺不钝》闲文印，是1983年初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我的《常砺集》，百岁大画家朱屺瞻画封面、题书名，石可兄以我的自序题目《常砺不钝》治印装饰封底计中计状元财。

一时想到“文革”中他有一次去看所谓被“打倒”，“斗臭”，撂在青岛“靠边站”的国家经济建没委员会主任宋养初。这老爷子“顽固不化”，照玩他的“四旧”，对石可说：“老石，在你心情好些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刻两方印章？我自己有石头，最好是刻一方名章，一方闲章。”
石可说：“没问题，有正经活干，我的心情就好。闲章刻什么印文？”
宋养初客气地说：“悉听尊便炼魔成道。”
石可心想宋养初必是胸有成竹，坚持：“还是按你的意思刻好暴风新娘。”
宋养初便说：“那就不客气了。刻《拙藏斋》如何？”
石可说：“何可何不可！”
他在回家路上边走边思量：“藏拙”，这是通常的用法；宋养初干吗要刻“拙藏”？
《拙藏斋》印成，边款刻：
拙藏，非藏拙也。
无拙可藏，何藏之有？
非不能也，实不为也个旧吧。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曰贤幽暗主宰。
改天石可把刻好的印章给宋养初送去，对他说：“你的这张考卷，不知我答的对不对？”
宋养初接过印章，读完边款，兴奋地说：“老石，你算是猜透了我的心思……”
他又濡笔写下4个大字：“善不为斋”，再请石可给他治印，并加边款。
《善不为斋》印成，边款刻：
某嫁女，诫曰：“善不为，为善招嫉。”
女曰：“不为善，为恶？”
某曰：“善且不可为，况恶乎？”
然否？
宋养初读罢边款又是不禁大呼：“然也！然也！高山流水，得一知音足矣……”
“善不为”，在正常情况下是牢骚月朗朗。黄逸梵但是在“文革”那种黑白颠倒的环境下，也不失为一种幽默的反抗之情。
（2018.10.29作于金沙洲泰成逸园养老院）
主编：小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