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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大唐胡仕雄:从《异香》到第一趟天堂之旅-读写大队

胡仕雄:从《异香》到第一趟天堂之旅-读写大队

九六年被刘醒龙蛊惑得确实不浅,一本《异香》,让天堂寨像一个神圣的信念在我的心底里顽强地扎下了根:想不到就在我们邻县,竟然有“天堂寨”这样一处与世隔绝充满了原始与野性之美的地方,还有那几天都化不开散不去的松花雾、极通人性能察觉死生的灵缇犬以及那十人都环抱不了,被雷电击中无数次的顶着巨大鹞鹰巢穴的大樟树;还有那些驮树佬、喊山人、残疾老兵,这些就像一个个富有魔性的呼唤,让我魂牵梦绕。
那时年少,也曾于凌晨六点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学校出发去往罗田。等到中午快要十二点的时候才到达罗田县城。一打听,从罗田县城去往天堂寨还有几十里山路,从浠水到此不过才走了一半而已。那天的我抬头望了望青黛的天色,摸了摸酸痛的屁股,只得无奈返程!
从此,这个探寻幽境的梦想一搁置就是六年!

零二年秋天,也是我参加工作的第四个秋天里,当时妻子的身份还是女朋友,而且我们还异地工作,每周只能见上一次面。她一直都知道我很想去天堂寨,于是约定那年中秋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出行,去了却我那多年的夙愿!
其实那之前都没怎么真正地出去旅行过,所以毫无经验可言。真的就只是为了圆一个梦,这种单纯的冒险式的圆梦旅行,是我后来这么多年里再也没有过的传奇经历。
一路坐班车到达罗田县城,在车站下车时就看见去往天堂寨的小班车,想都没想我们就直接坐了上去,没有行李,没有票根,只有一个执着的梦和两颗年轻的心!到达九资河镇的时候,司机让我们下车,转乘拖拉机去往天堂寨国家林场。坐上拖拉机的后车斗,我第一次发现还有长着这个模样的拖拉机:一台柴油发动机横着安放在车头上,发动机的旁边还绑着几个大青石条。车斗很高,比我们小时候扒过的村里的拖拉机车斗要大很多。
车斗里除了我们,还有三个来自鄂州电力公司的青年人,两男一女,与我们年纪相当,也是读过《异香》后来寻幽探秘的。五个年轻人坐在颠簸的车斗里不敢说话,因为一离开九资河镇就是蜿蜒盘曲的陡峭山路,拖拉机一路突突地冒着黑烟吃力地往山路上爬。经常是四五十度的陡坡,若不是死死抓住扶手,我们都会直接从车斗后面溜下去的。
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天堂寨国营林场,大家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晚餐就在一户林场职工家里简单对付了,住宿也定在了他家,因为他是大家公认的天堂寨上最好的导游,明天爬山大家就都指望着他呢!环顾四周黑魆魆的群峰,星火点点的都是林场职工的家,偶有几声犬吠响起,随即就被淹没在无边的寂静中。

五个年轻人作伴,同行的快乐轻易掩饰了探险的慌张。虽然期待中的神秘种种都没有出现,但是光是那采药人踩出的紧实的林间小径、四处可见的在树枝间穿梭跳跃毫不怕人的灰松鼠就足够让人兴奋。还有俯拾即是的野花、举手可摘的各种野果,都格外能给人惊喜。悠闲大唐
大家跟着导游,一行六人在茂密的参天古木间鱼贯而行。没有地图,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样的胜景在等待我们,这种盛兴而来前路未卜的旅行本身就非常具有吸引力。更何况我和妻子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对方三个年轻人中的两个男性,似乎正在接受女孩的考验与挑选。这趟旅行对于两个男孩而言意义重大,所以他们处处小心翼翼,时时都在刻意展现着自己的实力。一趟期盼多年的探秘旅行,现在又外加了一幕这样温柔又决然的爱情考验,实在是叫人有太多期待了。
看得出来,两个男孩一个比较绅士腼腆,看起来很有教养;另一个则更显外向、洒脱,浑身充满了阳光和力量。女孩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留着齐肩直发,着一身洗白的牛仔装,话不多,一身的书卷气。女孩经常刻意地跟我们走在一起,似乎在有意与他们保持着距离。两个男孩都有心事,所以就算跟我也交谈不多。导游是个地道的林场老职工,除了对我们的问题有问必答外,他一直走在前头,也是很少主动说话。所以即使一行六人,绝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安静的。
大家偶尔会在景色绝佳处停下来交换拍照,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高大的松树林间穿梭,或者手脚并用地攀住树根爬上陡坡去。因为要赶在天黑前爬上顶峰,所以大家行色匆匆不像在旅行,倒像是在行军赶路。一路上很少碰上其他游人,遇到过几个特意赶在周末去山顶露营的大学生,虽然目的地一致,但大家都带着导游,故而也并未想过要同行。
走到大峡谷的时候,天色已经向晚。幽深而宽阔的一带大峡谷隔开了湖北与安徽的两爿山岭,唯独在峡谷中间有一道山梁凌空相接。山梁的左边是安徽金寨王真洁,安徽旅游开发得早,金寨顶峰上不时传来高音喇叭播送的歌声,隐约看得见往来穿梭的索道缆车。右边是天堂寨的主峰,峭拔陡立地横亘在一片山顶草原的尽头。最近处两边的山岭几乎相连,轻松迈步即可跨越。但是从狭窄的缝隙望下去,雾气茫茫头晕目眩,深及万丈不见底。
站在横贯的山梁之上,往左边看去,峡谷像个大漏斗:从空阔浩渺到眼前一下子收紧,变成一线之隔;往右边看去,又猛地从一线之隔豁然变宽,呈现出喇叭形状。虚空里从峡谷两边对喙鹤立的山梁像一座贯穿时空的浮桥,目睹此景,真让人有了置身玄幻仙境的感觉。
过了山梁,再没有参天的松树,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山顶草原。有一大块凸起的山头屹立在草原的中间,那就是天堂主峰天堂顶了。当年刘邓大军在此打游击,天堂顶上至今仍留下了十几间石头营房的废墟,残缺的石头墙里架满了帐篷。真是奇怪,路上并没有遇见几个人,但是这主峰之上却是热闹得很,大概都是从金寨这边登的顶罢!山顶竟然真的有帐篷可以租借,只是价钱并不便宜。
那天恰好是中秋节也是国庆节,双节并至,又是和自己的心爱的人在自己梦想之地的绝岭上,至今想起仍是醉的不行。那晚一轮大得太不真实的平生未见的金黄满月,就在大家的头顶触手可及。第一次看见月轮里的纹路,第一次看见这如被清洗过的没有一丝月晕的干干净净的中秋月轮。山脚下渐次有人在燃放烟花,第一次从高处俯瞰此起彼伏的烟花,像极了许多小小的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喷泉,甚至还能听见细微的“砰砰”声响,那种感觉像凭天俯临人境,真是妙不可言。

入夜以后,月亮仍停在头顶一侧丝毫未动,人声渐息虫声却起。各种虫子的声音几乎是一同奏响然后混杂在一起:有高音的单弦,有沉闷的和声;有独奏,有共鸣。声音大得肆无忌惮简直让人猝不及防!莫非也就在今晚,这里恰好就有一场昆虫界的交响盛典?这场天堂之巅的音乐盛典,我们就那么幸运地刚好遇上了?
不知道是哪个帐篷里突然传出来一声“格格”朗笑,不到一瞬,几乎所有夜宿顶峰的人就都放开喉咙笑出了声。那一阵笑声在午夜的山巅慢慢悠悠地荡漾开去,然后又不紧不慢地从四围的山峰上反弹回来,从大片帐篷中间穿过去,在对面的山峰上又再次反弹回来。大家捂住嘴停下来老半天,那阵笑声却仍在不停地回荡。
但是那场昆虫的交响盛典,却从此销声匿迹,也再无任何重新奏响的征兆。一种空浮的静谧笼罩了天地。一切慢慢变得很虚假,就像一场似曾相识的天堂旧梦,也许真的来过,也许——只是梦过而已!
此后的十六年里我又曾七次登顶,最近的一次就在前几天。天堂寨的景点开发得越来越好,只是跟《异香》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一声轻叹,心间有东西在悄悄碎掉,不知道是将来——还是曾经!
依然云蒸雾罩不可量
十六载朝花暮雪
终化作云端一缕无心清流
哲人峰深沉依旧
松花雾 也仍是异乡一场宿醉
若红枫仍染尽万壑不肯归
重待花光烂漫
萧萧落叶参差岭
——如许一般年华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admin | 分类:全部文章 | 浏览:821 2021 03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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