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西藏边防的冬季野营拉练-雪域老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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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光福籍贯重庆市石柱土家族自治县，1972年12月入伍，在西藏日喀则边防服役16个春秋，历任战士、班长、排长、副连职干事，连政治指导员，驻岗巴县56206部队副部队长转业返渝。转业就职于重庆市石柱县建设银行支行至光荣退休。长期从事思想政治工作，亲历西藏边防“十年浩劫”中期和新时期建军之初的峥嵘岁月。“青春无悔、赋闲怀旧”，律诗、随笔等“思念战友，追忆边防”的真情流露，被军地友人广泛称赞……
冬季野营拉练
刘光福
一九七三年十一月十九日（星期一），连队遵照上级指示，我们连队与营机关部份干部、战士实施一次長途跋涉冬季野营拉练。旨在锻炼部队“吃、住、行、打适应西藏高原机动作战能力。

我们勤务班由两名通讯员、1名司号员、2名炊事员、1名卫生员、1名军馬饲养员组成。每人在司务处领取了三天主（副）食：大米、面粉，肉罐头、脱水干菜等。两天的干粮：“701”压缩饼干。
全连干部、战士进行了两天的物质、炊具、柴禾及日常用品的充分准备。
二十一日（星期三），连队和营机关参加拉练的干部、战士们分别都背着60～70斤的物品，火力班的战士扛着炮（架）、炮弹，负荷在70～80斤重的物品，从驻地長所出发，行进的队伍一百多人，还有连队、营机关馬匹驮着的东西，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乌巴边防队方向前进。
经过四天长途跋涉，终于到达目的地～定日县拔竹区所在地附近一个老百姓村庄安营扎寨。营机关住在老百姓村庄，连队以班为单位用方块雨布搭成帐蓬住宿，连队伙房就在一条小溪边杉德万通卡，用方块雨布搭成厨房，我们勤务班还是住在老百姓村庄里。
此地海拔约2000多米，气侯宜人，但交通不方便。我们在此地驻扎了七天（在此期间的主副食由乌巴边防队供给），与驻地民兵进行了连进攻，降谷零连防御战术演练，调查了解驻地边境敌（社）情活动情况，宣传党的民族（边防）政策，并帮助群众看病治病，理发，帮助孤寡老人背水、弄柴，打扫卫生等群众性工作，密切军民关系。
十二月九日离开拔竹区，十二日顺利返回長所。

吃饭。在西藏高原住地吃面条通常都要用大（小）高压锅才能煮熟，更何况煮米饭。野营拉练也不可能每个班都发个小高压锅（那时小高压锅也稀少），每个班都配发一个汉阳锅（又称铁皮锅），轻巧携带方便。在拉练往返途中，三餐饭都是以班为“伙食堂”。煮饭的时候，班上分工明确，挖灶或垒灶（通常要两个灶、煮饭炒菜各一个）、谁煮饭、谁炒菜，谁烧火，各負其责，在统一规定时间内，要做到按时吃饭。在野外煮饭，通常是有经验的老兵主厨，掺多少水，放多少米，水涨到什么温度下米，待米熟了几成后，就将米汤逼出来，尔后在锅盖上面铺上一些火炭灰，“上”下烧火煮饭法，而且要掌握好时间，还要把锅转换方向，以防锅里的饭受火势不均匀而导致夹生饭成份多鼎的笔顺。只有这样煮出来的饭相对而言，熟饭在70～80％就算不错。有的夹生饭成熟只占50～60％，都得坚持吃。野营拉练途中吃夹生饭是很正常的事。
住宿。拉练的第二天晚上我们勤务班借住在一牧民家羊圈走道上，这个走道用木料挑起约2米高，1米多宽的走道，羊圈周围是用乱石垒成围墙，走道通向牧民家里，这个走道可能是用于下雨（雪）天方便家人进出，或牛（羊）躲雨避雪。
晚上，我们勤务班人员就睡在这个走道上，我和陈小平共铺一个床，在羊粪上铺两床毛毡垫，再铺上一床棉被条，共盖一床棉被，分別盖上一件皮大衣。睡觉时，几百只大小羊子、有绵羊，山羊姬天语，各种不同咩咩地叫唤声不停，或许是抗议我们侵占了它们的地盘发出强烈抗议。睡下后，羊群的骚味，羊粪的臭味熏入鼻孔，恶心得想讴吐，心里特别难受，翻来復去睡不着，虽然如此难闻难受，由于白天爬雪山，行军劳累唐安麒，后来还是进入了梦香。
次日天还沒有亮，我和陈小平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就起来收拾行装，然后就烧开水（昨天在羊圈一个角落里用石头垒了一个灶），清晨呜呜地刮着高原隆冬季节的寒凤、刺脸又割耳朵，僵手又僵脚，烧水柴又不干，乱头风吹个不停，烟雾飘来飘去，我和陈小平与烟雾躲去躲来，双眼还是被烟雾熏得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才将水烧开，把指导员的水壶灌满后，才把勤务班每个人的水壶灌满。

当天在行军途中休息时，指导员左手拿着水壶，右手揭扭开水壶盖，举手喝水时，他立即将举到嘴边的水壶拿下来，他看了坐在与其身边左右的战士笑着说：“这两个小鬼（指我和陈小平）不知在干啥呢？开水壶里还飘着羊粪颗粒呢。”我站在一旁说，我和小平两个天还沒有亮，就打着手电筒去河里打的水回来烧的开水。指导员抬头望着我笑了一笑权色仕途，把羊粪颗粒到在地上，就举着水壶咕噜咕噜地喝起了开水。此事我和陈小平也沒有弄清楚是如何把羊粪颗粒灌到指导员的水壶里，我俩也决沒有心怀恶意。
行。行，走路，上坡下坎谁都能走。但在西藏高原野外走路就不一样，走平路，穿半胶鞋沙子就会带入鞋内，如遇上坡下坡砂砾路，砂砾进入鞋内，冰雪路还容易冻伤脚。在林区有蚂蝗、毒蛇，毒蚊子、虫子等。所以，在西藏走路都与内地不同。
爬山，在拉练的第二（11月22日），拉练队伍来到措嘎拉大雪山脚下，要从海拔4300多米爬上这座海拔在6000米左右的大雪山，我是望山心寒。指导员传令各班、排人员脱去胶鞋，穿上毛皮鞋。当我换上毛皮鞋后，双脚的负重感觉就不一样。从无雪的蜿蜒路爬到半山腰，就是冰雪路，越往上行，人的感觉就不一样，心理发慌胸闷，喘气较困难时，就站着深呼吸一口气，休息一会儿又慢慢往上爬，越往上爬，陡峭的冰雪路，凝固的坚冰路面上覆盖着泡雪，此路稍有不慎就会摔跟斗或往后滑，我根本不敢扭头往下看。好不容易爬上措嘎拉山垭口，垭口狂风吹得嘘嘘直响，狂风把周围大小山峰的雪花倦得漫天飞扬，真是好一派白雪风光在眼前神话高岚，可就是路难行，行路难。有一段路，雪淹过膝盖，挪动左脚踩进雪地里，双手也就爬在雪面上～～四肢爬行。尽管干部战士们头戴皮帽子，手戴皮手套，脚穿毛皮鞋，多数人还戴有口罩，但也抵御不了寒风袭人，面部像刀子在剐，黑眉毛都成白眉毛，干战们你拉我我拉你，一步一爬艰难地向前行。拉练队伍耗时4个多小时才翻越过措嘎拉大雪山。

下山。十二月十二日，拉练队伍吃过早饭，从缓慢的坡度爬上措嘎拉山，此时已是十一点钟，比来时轻松多了，脚踏冰峰，仰望碧蓝天空，万里无云，环顾四周大小山峰，白雪皑皑，一片蒼茫。下坡时看着绿印印，明晃晃的冰雪路，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可有的老兵取下背包，抱着武器，坐在背包上象坐滑板车一样往下滑，刹那间就滑完冰雪路。我牵着马根本不敢东张西望，马蹄踩在冰冻的路上，只是显现一点马蹄掌的痕迹，所以我只有转弯抹角地看准前面的路，小心翼翼地牵着马往下走，但还是怕马突然滑前来撞倒我，真是前面有陡坡冰雪路，后有高大马匹相跟，两腿打闪闪，好不容易才下完措嗄拉山山路。上帝保佑这是第一次征程这座山峰，也是最后一次吧。
涉水。拉练往返途中都要涉水过措拉河，此河直线距离约200米，要到达对岸路口，只有斜距离（约500米）过河。冬季河流深水、浅水滩、裸露的石砾滩较为明显。拉练队伍听到指挥员下达过河的口令后，每个人背着行装，把武器横搁在行装上，赤着双脚，有的把外裤脱去，穿一条长衬裤东方秃鹰，把裤脚边撩上大腿；有的穿一条短裤；新兵们连一条内裤都沒有穿（包括自己）。当下水的瞬间，只听到干战们的吆喝声、吱吱吱、阿罗罗的声音响成一片。在足涉深水区里，赤条条的下半身慢慢地被刺骨的水淹到肚脐眼时，冰水凉透心，恰似万箭射身，水面上漂流的大小碎冰块撞击在下半身，像锋利的刀刃在割肉一样的疼痛，特别是要害部位刺痛得钻心，人们只有大吼大叫压住一点冰块的刺痛，在浅水滩、石砾滩就跑步前进，力争迅速上岸……。上岸后，两排牙齿上下直打架，全身冷得发抖，下半身凡被水淹过的肉皮红一块、紫一团，五颜六色，在冰河水中的滋味难以用文字描述。

这次冬季野营拉练，使我掌握了西藏高原冰天雪地吃、住、行、打以及选择好爬雪山过冰河的一些基本常识，如何适应高原生存能耐还在于平时加强适应性锻练，才能真正适应高原未来战争的需要。
其次是我深深体会到乌巴边防队的干部、战士请（休）假、开会、出差、看报、收（寄）家信等诸多不便的个中滋味难以想象。
一九七三年十二月十五日至二十五日写于西藏定日县長所九二五部队三连
二0一七年三月修改于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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